; 「我知道,我们真的对彼此来说都很方便。那——」
我边伸懒腰边坐起身,慢慢地把妻子压倒在地。她纤细的身体轻易被我推倒,我跨坐在她身上,她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你的笔记本又是怎么回事?变心了吗?如果你真这么想要小孩,那我就侵犯你如何?但别想要我照顾小孩,我也不会认的,你要负起全责养小孩,因为我讨厌麻烦。我不想要小孩,但是和你在一起很轻松,维持这样就好。这就是我老实的心情,如果厌恶就抛弃我,去找个正经男人结婚吧。」
我的脑袋空荡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你的愿望,不可能全部都实现。」
拜托。
如果是梦,差不多该让我醒来了。
希望把这一切归零。
拜托,把所有的事情,都当成没发生过。
快一点,快点醒来。
——快啊!
在气息混乱的我身下,妻子从双手的隙缝中对我说:
「继续说下去啊。」
「?」
妻子举起手,我看着她直直看着我的脸,这才惊觉。
从刚刚开始,身体一直轻轻颤抖着的不是妻子,是我。
不是梦。
当我这样想时,妻子露出微笑:
「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
我无法忍受地跳离妻子身边,抓过一件上衣冲出公寓。
空无一人的夜晚街道下着雪。
脚底莫名虚软,明明不冷却止不住身体颤抖。不对,应该会冷,因为正在下雪啊。
走着走着,我在途中的公园长椅上坐下,抬头看着不停降下的大片雪花,哈哈大笑。
和哥哥丧礼那天一样,那天也是个下雪天。
28
哥哥走完人生旅途的日子到来。
那太过突然,和我以前想象过的情况完全不同。
母亲惊慌地打电话给我,对我说:「弘树不动了。」我睽违六年回到老家,去确认哥哥的遗体。不知该怎么处理,我上网查方法,总之先打电话给葬仪社后,他们介绍一位医师给我,接着请医师到我家来确认哥哥已经死亡。之后,葬仪社提供棺材以及丧礼的方案给我们看,我不断重复「最便宜的就好了,便宜就好」,事情总算是顺利推进。
然后,终于出殡了。哥哥终于走出他长年足不出户的家门了。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成为从家里目送他人离开的人。
哥哥的丧礼没有任何人来参加。
只有两人的家祭,不管是仪式进行中还是结束后,母亲始终没有停止哭泣,我则是一滴泪也没流。
我不懂母亲的泪到底为何而流,这个人到底是在哭什么?明明就是卸下原本以为得背一辈子的重担啊。
哥哥的死因似乎是心脏病发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不养生、运动不足、压力以及其他众多因素交迭作用之下的结果吧。总归一句就是自作自受,我一点也不觉得哥哥可怜,别的不说,他早一点死我也不用担心以后会被拖累。要是他比母亲晚死,那我就真的得从认尸开始,全部都要一个人善后。
从火葬场回家的路上,我和母亲彼此一句话都没说。
等到葬仪社的人回去后,打开因为物品散乱,长年堆积垃圾以及尘埃而散发异臭的哥哥房间窗户,开始善后。我随手抓起每样东西往垃圾袋里塞,母亲只是呆站在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都是启太的错。」
接着跌坐在地抽噎哭泣。
我停下手,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
母亲用哭到红肿的双眼瞪我:
「启太以前总是责备那孩子啊,不是吗?都是因为这样才让那孩子的心生病了。弘树明明就有他自己的步调啊,我和弘树谈过好多次了,也和他一起去看精神科了,但全部因为启太……」
我不知道哥哥有去看医生,母亲又继续说:
「就没有办法嘛。那孩子只是比一般人还要细腻而已,可是,为什么启太总是要摆出那种责备的态度呢……你伤害他就高兴了吗?你说啊。」
我边做着手边的工作,边把母亲不断念着「都是启太的错、都是启太的错」当耳边风。
别期待能和这个人正常沟通,我从很早以前就已明白。
过了一会儿之后,母亲又说:
「对不起……不是这样……我们什么都没错啊……」
我们……我们?
——不对。
我把发黄的枕头硬塞进垃圾袋里。
我跟你不一样。你只是选择让自己轻松的道路,至少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认真地为哥哥的将来担心。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不管母亲开口说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把到口的话吞回去。母亲已经无比虚弱了,伤害一个无比虚弱的人没有任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