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五

同世界的事情,和自己切割干净。简直跟我哥没两样,如果我哥出社会的话肯定就是这种人。

  笑到停不下来。

  消失在这世上就好了,只要这种人全部都消失,社会也会稍微变得好一点吧。

  大概是误会我笑声的意义,坂卷也跟着笑,我「唰」地站起身离开座位:

  「我去洗手间。」

  虽然不想上厕所,但再继续和坂卷对峙下去,我没有自信能继续保持冷静。

  走进洗手间,看着洗手台的镜子。镜子中和我对看的男人,是个高中毕业后即离家生活,经历穷苦学生时期后,进到一间还可以的企业工作,早早结婚,表面上看起来一帆风顺的男人。那个极为见外的眼神。

  我从口袋掏出手帕夹在腋下,这是妻子在几天前烫衬衫时也一起烫平的手帕。把手摆到水龙头下方,触动感应装置,水龙头流出富含空气的水,我把水往脸上泼。

  出社会之后,无法自行选择每天都会碰面的同事。就算再怎么讨厌也无法轻易舍弃、无法毫无接触。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无法逃脱的枷锁。在家里、在家附近、在学校、在公司,我还以为切断了、逃开了,其实只是超越时间与空间,换个形态继续束缚我。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扰动我的心、让我想着得要变得更强大才行。我严苛逼迫自己,追求让自己好好自立、不再轻易动摇的生存力量。我认为自己已经变强了。

  但这真的正确吗?是不是因为对自己严苛,连带看那些怠惰的人也变得严苛了呢?

  水停止流出。

  我把手帕贴在脸上,原本硬挺的手帕吸水过后变得软趴趴。

  整理好心情再度回到办公室后,坂卷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说:「好慢喔,你是去大便吗?」

  我不理他,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坂卷离开后,我像是被什么附身一样埋首工作。因为我不想思考多余的事情,只要和坂卷扯上关系,我的步调就会被打乱。我还以为自己学会成熟举止,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改变。不,不对,至少我拥有自己活下去的力量,还是有改变的部分。

  在我疯狂敲打键盘时,背后响起一个担心我的声音:

  「挂桥前辈。」

  是白井,看见我抬头后,她继续说:

  「已经中午了喔。」

  我这才发现,除了白井以外大家都出去了。

  「你没事吧?」

  我不喜欢白井过于天真的部分。但有时会想,比起自己的事情都应付不来的我,这个可以这样关心、体贴他人的女孩可能比我还要成熟吧。

  「欢迎回来……启太,你过来这边。」

  晚上,一看见我回家,妻子马上这样说。和平常一样,她大概到我回家前都趴在桌上睡觉吧,因为她额头上有好几条红痕。

  我没多想,按照她的指示在椅子坐下,她绕到我身后,两手突然按摩起我的肩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困惑,我转头过去看她。

  她的表情如同大厨一般认真,但在和我对眼时却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从青森旅行回来之后有几天,她有时会发呆,但今天似乎完全恢复原状了。

  「客人啊,你肩膀很僵硬耶,哈哈,你肯定是累了吧?」

  她语带得意地模仿起不知哪来的诈欺师说话。

  「你等一下,西装啦,千草,我的西装会皱……」

  「啊,对不起。」

  她连忙放开手,微低着头,似乎很沮丧,我这才发现她是在担心我。

  「但是我很开心喔,千草这份心意让我很开心。」

  顺势说出口的话也让我自己有点困惑。

  妻子抬起头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而笑。

  这是什么感觉啊。

  说出平常不说的话,感觉很不像原本的自己,让我坐立难安。但是,再度察觉时,那个强撑着的部分稍微有一点点,变得有点缓和了。

  22

  对无处可归的人来说,大学这可以自由一、两个月的长假时间长过头了。

  升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期末考结束,庆祝会和社团的活动告一个段落之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开始返家,独留我一人在公寓。

  不管是今天、明天还是后天,都没人陪我说话。只是每天起床,到了吃饭时间就自己做饭、自己吃饭、自己收拾,每天不断重复相同生活。过着这种让人快要精神不正常的生活,我不禁怨恨起夺走我回家权利的哥哥。虽然我讨厌老家,但不愿回家和不能回家有着天壤之别,是他让我无处可归的。

  所以我就想,去工作吧。

  工作、工作、不停工作。为了要填满所有空白时间,我兼了好几份打工,连锁居酒屋、家教、单场活动,长期工读搭配短期工读,尽量让时间没有空白。如此一来,不管是客人还是店员,多多少少都有和人交谈的机会。当然,纯粹为了赚钱也是原因之一。

  「大学所需的所有费用妈妈会出,所以启太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我没有全盘接受母亲说出口的话,因为我知道我们家计窘迫,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母亲说出口的话毫无根据,我也知道母亲只是因为想要当个好妈妈,所以才会脱口而出那种暂时应付、安慰人的话。不管怎样,我看着在母亲过度庇护下的哥哥长大,所以生理上让我无法接受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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