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问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过水藤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纯话里的意思,然后他像是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一样苦笑起来。
“看来我就像是同性相斥一样在乱发脾气啊。”
“并不是讨厌真里吧。”
“当然不讨厌,只是,对绫佳和纯这么惯她感到有点介意。虽然保护她也很重要,但是也该考虑下当下的情况啊。”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纯像是发牢骚似的说。水藤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不会真的想一直带她走吧?”
纯沉默着,他也不清楚到底该怎样做才是对真里最好的。
“她应该要回去。她咒杀了伯父,所以不会再有人折磨她了。虽然会有伤口留下来,但那孩子还是应该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天地里去生活。”
会有伤口留下来。
确实,如果连伤痕都要由他们来抚平,确实是太过勉强了。即使真里现在能一时将注意力转移,但伤口却是不会消失的。
“不过,就算留有伤口,至少在止血之前我们要待在她身边。”
“看不见的伤口是无法止血的哦。”
水藤的声音显得太过镇定,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冰冷。或许这些话,他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纯觉得,为了将来能够直视自己伤口,能够亲手将疮痂揭掉,现在暂时将视线从伤口上移开,给自己一些时间也是必须的。
纯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水藤。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结果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
“你无需担心。”
水藤苦笑着。
“你们真的很天真。”
下雨了。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眼见云的颜色越来越暗,雨也渐渐大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好像漏水了一样的瓢泼大雨。
水藤和绫佳真里她们一起坐车来到青森站之后,就和她们分头行动了。真里和绫佳是去拜访真里的姨妈,很可能会在那边住一晚,而水藤则是来青森这边办事,计划当晚就回他们在函馆住的酒店。
刚一出车站,水藤就看到她已经等在入口那里了,见水藤过来,她轻轻一笑,打了个招呼。
“哎呀呀,还活蹦乱跳的呢。”
水藤有些吃惊的睁大眼睛。
“你知道我后来出了事?”
“你是说那晚在和我分别之后,你就被袭击的事?”
戸冢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是谈事情的地方,然后把水藤带到了一间距离车站大概十分钟路程的咖啡馆。她说这家店的苹果馅饼很好吃,然后就高高兴兴的点了两份,点单的店员也一脸笑嘻嘻的,大概是认为他们是一对天真的情侣。
水藤通过那晚从户冢那收到的名片和户冢取得了联络,提出想要见面谈谈,说有些事想问而且有事要拜托。
于是才有今天的见面。
“你看到了我被人袭击了?”
“没看到哦,不过,我在第二天中午又去了那座桥,因为还要当着委托人的面再做一次表演性质的拔除仪式。虽然并没有意义,但是这种表面功夫也是很重要的哦。”
水藤点了一下头。
“然后就看到有栏杆缺了一段,我只好说那是拔除的反噬造成的,好不容易然他们相信了。现场还有血迹,我也避开他们的视线偷偷清理了,总之最后还算是平安过关啦。”
“好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要说有麻烦的不该是你那边吗,没问题吧?”
户冢那如少女般天真的脸上,此时浮现出成熟女性的担心神色。
于是水藤按照时间顺序,尽可能客观的将两人分别之后自己这边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述给了户冢听。途中,服务员送来了馅饼和咖啡,听到他们只言片语的对话,带着一脸认为他们是在聊电影里的内容的表情离开了。
“我觉得不是七仓家。”
户冢在整个听完之后,首先这样做出结论。
“为什么这么说?”
“你有被猎枪打中吧?七仓家可不会做这种事。”
“说不定在对抗我们的时候是例外。你也知道,我们是『七仓家的祸』。如果只靠拔除的力量不行,他们会拿出这种物理性的力量也不奇怪啊。”
“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我不认为以京都为据点开展拔除工作的七仓家,会有人拥有猎枪准许证,我也不认为他们会为了攻击你们而特意找来枪。毕竟这东西不仅危险,而且不见得能发挥作用。而相对的,对于住在这附近的人来说,特别是住在比较乡下地方的人,秋天和冬天都是会进行狩猎活动的……我觉得持枪射击你的,应该是信徒里面拥有猎枪的人,毕竟就算他们用枪打了你们,你们也不会去找警察。”
“信徒?”
户冢点点头。
“知道光陵会吗?”
水藤感觉听说过,但具体又想不起来,于是他歪了歪头。
“黑社会?”
户冢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