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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
“如果我说是我吃的,你要怎么办?”
那时候,纯对七仓一行说他会吃了水藤,但现在他又动摇了。
“我们被七仓本家追杀的时候,我在电话里拜托你知会绫佳一声……听说你真的去了?”
“我正好闲着没事,不过走到半路就烦了。”
“但你还是去了。”
水藤发出嗤笑。
“是啊,你们遇到危机的时候,我还是不介意帮点小忙的。主要是那些祓除师让我火大。”
“你吃了祓除师吧?即使肚子不饿?”
“吃了啊。虽然不饿,但他们太碍眼了。”
(是我的做法错了吗?)
纯注视着水藤,陷入沉思。
在察觉水藤的内心起了变化的时候,与他分道扬镳,多半是个错误。
应该拉他一把,守在他身边防止他误入歧途才对。尽管纯和绫佳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水藤的改变,亡羊补牢可能为时已晚,但怎么也该去努力一下的。
毕竟是无可替代的同伴,甚至可以说是形同家人。
分别仅仅是因为逃避。他们害怕面对这样的水藤,逃走了。
(如果我们见了面,我会死在你手上。)
水藤曾经做出的预言,仍然清晰地回响在纯的耳边。
(我敢打赌。如果还能重逢,你一定会杀了我,以此来承担责任。)
“水藤,要不要回来和我们一起?”
纯的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眼前,脚下的鹅卵石纷纷迸裂。
他本能地用胳膊护住脸,碎石如雨点般飞溅,打在胸口和手臂上。纯迅速向后跳开。
落地的同时,脚下的碎石嘎吱作响,纯的重心倾斜,立足不稳。
抬起头来,对上水藤冰冷的目光。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种话,真让我吃惊……你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底下监视,不让我伤害或吃掉人类吗?”
水藤的眼睛表面泛着青白色的光。
夜色与《秽物》带来的黑暗融为一体,那双眼睛在黯淡的环境里格外醒目。
“水藤!”纯喊出他的名字,但只换来冷笑。
“我倒是很欢迎你们来我身边,但如果是为了监视我,我连一秒都不想和你们在一起。放弃吧,纯。既然你们站在人类那边,我也会对你们感到厌恶。”
水藤举起汇聚着白光的手,纯背后传来一阵恶寒,反射性地跳向一旁。又是一阵飞沙走石。
——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还手啊,还是说你打算乖乖让我吃掉?我吃完你就去找绫佳,她现在已经几乎没法进食了吧?那样的话,反正也活不久,不如也让我吃了吧。”
“你这混蛋!”
纯感到血气上涌,挥臂一斩,强烈的白光划破黑暗,在水藤的位置炸裂。
水藤纵身一跃,从纯的头顶袭来。纯旋身闪避,顺势抓住水藤的手臂。
极近的距离下,水藤依然保持着冰冷的笑容。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阻止把很多祓除师——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土块的我吗?”
“没错,我是来阻止你的,但是你……”
水藤手臂受制,以左脚为轴扭转身体。纯感到自己即将被踢中,松开手向后退。
“如果你是认真地想要阻止我,就只能吃了我。还是说,你又要逃避了吗?你又要视而不见,放我跑掉?”
纯只吃过两个人:十文字,真里的伯父。
濒死的十文字本人说:我已经没救了,希望你把我吃掉。
至于真里的伯父,则是刚刚死去不久,虽不明确是否还有抢救的可能性,但在纯看来确实死透了。
那两次,纯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成了食人者。他一直相信自己还是人类,坚持站在人类的一边,竭力救助他人;然而,吃过人是血淋淋的现实,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水藤?
况且,水藤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代替纯和绫佳独自吞噬了蛊毒。本应由三个人共同分担的痛苦,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水藤似乎看穿了纯的心思,稍稍眯起眼睛,脸上露出轻蔑之色。
“对你来说,我既是同伴,又是丑陋的现实吧。所以你之前选择了眼不见为净,现在又想视若无睹。你是不是想找一个不用和我战斗、不用吃掉我的借口?”
在找不用战斗的借口。
被说中了心事,纯一瞬间十分狼狈,破绽百出。水藤趁机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纯向后飞去,撞上御所的围墙,摔倒在地。
纯喘不过气,不停咳嗽,趴在地上,额头抵着鹅卵石。他的内脏受到了冲击,吐出大部分是血的呕吐物。
纯一边吐,一边侧过头看向水藤,后者微微皱起眉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