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被手指紧紧掐住。
体内的血液仿佛被一根粗大的吸管粗暴地吸走,全身失去力气,变得冰冷,知觉溃散。
我就要被活活吃掉了。
文寻的嘴唇在颤抖。
“救命……”
声嘶力竭,除了自己谁也听不见。想要举起手,但使不上劲儿,只能抬到腹部的高度。
皮肤表面变得干枯,似乎随时都会从指尖开始崩落,化为尘土。
水藤深矢那双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睛就在一旁。在那双眼睛里,我已经被当成食物了吗。
视野扭曲变形,水藤的脸模糊不清。眼前的光景越来越朦胧。啊,原来是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就是这样……把人吃掉的吗……”
文寻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到底这只是自己脑袋里的声音,还是真的从喉咙里发了出来,已经分不清楚了。
“吃掉那个医生的时候也……并不是为了谁,而仅仅出于烦躁和饥饿……其实是那么一回事吗……”
听说水藤深矢吃掉了普通人的时候,文寻依然认为他是受害者。如果能了解事情的详情,就会知道他当时别无选择,有值得同情的余地。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吗?
“那你又怎么样呢?同情我们,说我吃掉那个医生是无可奈何;然后又用同一张嘴,说把十文字逼进死路也是无可奈何。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对对对。这个世界上无可奈何的事情可太多了,真是值得同情啊。”
水藤把手从文寻的脖子上拿开了,文寻一屁股跌坐在地。
文寻呼吸困难,全身疲惫不堪,但还是拼命挪动使不上力气的四肢,向房间外匍匐移动。
连滚带爬出了玄关,文寻顾不上确认水藤有没有追来,迅速在门前设立了一道“墙”。
文寻知道,仅凭自己的道行,这道“墙”想必无法对水藤构成阻碍,但他不甘心什么都不做。然后,文寻扶着现实中的墙壁,步履蹒跚地前进。
走出一段路,他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就跑了出来。脚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冰冷的混凝土地面刺痛脚底。
文寻踉踉跄跄跑到电梯口,猛按向下按钮,一边按一边回头看了好几眼。水藤没有追上来。
随着机械的响动声,电梯升了上来。文寻急不可耐,门一开就冲了进去,粗暴地反复按下“关闭”按钮。
他瘫坐在电梯的地板上,任凭脱力感遍布全身。用手掌搓了搓脸,有一些泪水沾到了手上。绝望、不甘、愤怒、悔恨,各种情绪混在一起,难以控制。
必须赶快从这里逃走。逃出去之后,立即联系本家……
文寻抱着头,揪住自己的头发。
他差点被水藤深矢吃掉。把这件事报告上去,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文寻别无选择。
纯的身体迟迟没有恢复。
若是在日常生活中失去力量的话,也不算很困扰,但眼下,这简直要了他的命。不仅无法追踪气息,视力也很差,即使要找的人就在两三米外也可能看不到。
漫无目的兜了一圈之后,纯在路边蹲了下来。
身体在《秽物》和人类之间摇摆不定。他能感觉到力量在慢慢恢复,手上的伤和视力也有所好转,但下一刻又突然倒退了回去。
纯想,自己的状态确实越来越不稳定了。有时候没有完全流失力量就能迅速恢复,有时候挥像这次一样长时间变得无力。而且,发生异常的周期也越来越短了。
纯叹了口气,拿出向真里借来的手机,数字时钟显示现在是晚上11点。
(对了,还有仙谷的事……)
绫佳和仙谷碰头的期限是午夜零点。
纯想起刚才发现的《秽物》的尸体,虽然不清楚绫佳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但肯定不是最佳状态。他很不愿意让绫佳一个人去见仙谷。
水藤多半已经离开这一带了。比起继续做无用功,不如先去那个指定地点看看。
但是,不管有多担心绫佳,现在的自己去和她会合,也只是个累赘罢了。
纯感到有些沮丧,这时,宛若笛声的微弱响动传来。
断断续续,音调很高,听起来又有点像是鸟叫。
纯本能地捂住了一只耳朵。
咻咻咻,咻咻咻……
那声音并不刺耳,而是奇妙的萦绕在心头。音量微弱,听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感觉不去在意也没什么关系。
纯打算不予理会,继续往前走,笛声却变大了,好像在责备纯的无动于衷。停下来打算仔细听,它又忽远忽近。
咻咻咻,咻咻咻……
纯觉得可能是有人在吹口哨,但那说是口哨声又不太对劲。声音里似乎蕴含某种意志,在呼唤自己。
他仔细聆听,寻找声音的来源。
它朝一个方向渐渐远去,似乎在邀请纯跟随。纯循着时隐时现的微弱口哨声前进。
他走到了一段台阶下面。台阶上方有一座神社,不像是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