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叫出声。
然后再次看了看那幅我以为是朝彼此伸出手的壁画。
「手指是重叠的吗?」
仔细一看,手部的轮廓交叠著。之前近距离看这幅壁画的时候,正道正在把那个部分涂上颜色,所以当时我没发现。
「难道,这两个人是擦身而过吗?」
「什么?」
「这不是正道和你妈妈面对面的画吗?」
「不是啊。」
正道看著我这么说。
「这不是我和妈妈面对面的画。」
正道眼中所映出的我,与我四目相对。
「这是,两个人朝不同方向前进的画。」
彷佛按下了什么开关,正道的话顿时让我止住了呼吸。
原来正道和他母亲在画里并不是面对著彼此,也没有向对方伸出手,而是各自朝著不同方向伸出手向前走;他们不在同一条直线,而是在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上。
「我觉得很奇怪。」
正道再度拿起铅笔,在素描本上画了起来。
他并没有看著我。他没有看我,只是专心将画中已经长大成人的我再加上几笔。
有好一会儿,正道什么都没说。我也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多事直到今天我才了解,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受。
体育馆传出了与刚刚的乐团演奏不同的声音,是一个男生优美的歌声。明明是毕业演唱会却没有乐器伴奏,只有一个人在唱歌。歌名叫什么啊……总之是披头四很有名的一首歌。
我用力地深呼吸。
「……我觉得很奇怪。」
正道将手中的素描本转向我。
「为什么每个我珍惜的人,都会去很远的地方。」
他帮穿著套装的我加上了背景。
和正道一起走了不知道几次的那座侨。以及为了去买总是记不住名字的牛奶可可辫子面包给妈妈的那家面包店。
以后,那里就是正道要生活的地方;以那里为背景,短发的我脸上露出微笑。
那并不是将来去了美国的我。
而是,来见正道的我。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大家都会消失。」
正道的画里,透露著接受了与对方离别的讯息。
去了美国之后,我大概不会再遇到像他这么温柔的人了。就算找遍全世界,一定也找不到像他这么温柔的人。
「我会来看你的。」
体育馆传来披头四歌曲的旋律。我想起来了,这首歌是<The long and winding road>。歌词的内容是在说,我想去见相隔遥远的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来见努力生活的正道。」
正道双眉一垂,视线往下落。
「一定,我一定会回来。」
Don't leave me waiting here. Lead me to your door.
侧耳倾听飘来的歌声,我等待正道想好回应的话。就那样坐在那里,静静地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