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四的两个人融洽地交谈,但休息室的气氛依旧冷冰冰的。
「一定是那家伙藏起来的啦。」为了查看天花板内部,「神威」站到桌子上头,他嘴里的碎念飘到我耳里,然后就消失了。
表演服装和化妆道具应该被藏在某个地方,但到底是谁做的却没人知道。舞台那头帅哥一一重唱正拉高嗓门合唱。Spitz的〈枫〉响遍了宽敞的体育馆,我的心情变得分外空虚。
「那个,」我看向樱川同学。
「抱歉,我知道身为前社长的我不该说这种话……不过,真的不是樱川同学你们做的吧?」
「就说了不关我们的事。」樱川同学喝了口矿泉水润润喉。就快轮到他们上台了。
「难道我们会嫉妒这种光靠造型的乐团,然后干出那种事吗?他们今天也准备唱对嘴吧?吉他和贝斯都是弹假的,主唱也是用机器合成的声音假唱……实在有够逊。」
樱川同学指著放在桌上的烧录光碟,扬起嘴角冷笑。「神威」他们懊恼地低下头。「可是我们出场的时候气氛最嗨啊。」「心音」不服输似地嘟嚷著。就在这时候,
啪滋一声,休息室内变得一片漆黑。
「搞什么,停电了?」
烦躁的我身旁传来森崎慢吞吞的低沉嗓音。
「看样子众神开始动怒了……这就是我们Heaven's Do——」
「好像是我的背压到开关了。」
随著冰川同学冷冷的说话声,顿时室内又恢复了明亮。白色的光柔和地位围住我的视线,眼前再次出现和刚才相同的景象。
接着马上听到「神威」惊叫了一声,我赶紧凑过去。
眼前所看见的景象,并非跟刚刚完全相同。
原本放在桌上、已经烧录好的Heaven's Doors表演用光碟,不见了。
「好像是电灯晴掉又重新打开之前就不见了……」
「在世界消失不见之前」嘴里嘀咕著,冰川同学又按了一下原子笔。
这样下去就糟了。要是表演服装、化妆道具和光碟全都找不到的话,那么我一直拚命隐瞒的事就会被大家发现了。
◆
对我们轻音乐社而言,每年六月最后一个星期五的定期演奏会也是名义上的退社演出。当这个和管乐社共同举行、每年只举办一次的定期演奏会结束后,许多人就会开始专心准备考试。轻音乐社与其他社团不同,不需要参加什么比赛,基本上只要针对文化祭和毕业演唱会进行自主练习,因此六月之后退出社团的三年级还是会继续来练习室练习。事实上,九月的文化祭演唱会也几乎都是三年级参与演出。
社办兼练习室的狭小隔音室,原本是属于管乐社的空间,但由于管乐社的人数减少了,便就此多出一个房间。房里有一套老旧的鼓和一台电子管风琴,以及大量的CD、MD和卡带,地上则散落著弹片、乐谱和音乐杂志,这种凌乱的感觉让人十分自在。虽说是隔音室,但因为很旧了,隔音效果差到令人吃惊,因此轻音乐社的社员们练习时总觉得很难为情。
随著演奏会的日子愈来愈近,练习室也变得愈来愈拥挤。以往各个乐团都是依照每个礼拜的固定时段轮流使用练习室,其余时间再各自租用校外的录音室来练习。但从六月初起,每个乐团都想抓紧时间练习,还去跟管乐社借练习室。练习室当然没有冷气,大家只好拿著从录音室拿来的扇子或垫板猛搧;为了避免吵到别人所以也无法开窗,每个人总是练得满身大汗。
那种天气热的烦闷感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就像小雨珠聚集成大水洼那样,原本默默互看不爽的Heaven's Doors和樱川他们那团,有天终于正面起了冲突。其实他们两团平常的交情也没那么差,只是樱川同学一直无法将唱对嘴的Heaven's Doors视为乐团,再加上压轴的位置被抢走也让他很不爽。当时还是社长的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想避免争执,然而在决定最后一次定期演奏会的演出顺序时,樱川同学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你们根本就不是乐团!凭什么是你们压轴!」
听到樱川同学那么说,「神威」他们躲在一旁嘀咕著「又还没确定」,森崎却一句话也没说。
那天放学后,我到教职员室去还练习室的钥匙,遇见了站在楼梯上的森崎。对樱川同学说的那些话,一句反驳也没有的森崎让我觉得很火大。我拿著练习室的钥匙快步走向他。
「我说你啊,被人家讲成那样都不会不甘心吗?」
「神田,明天开始练习室的钥匙就交给我保管吧。」
话还没说完,森崎就从我手中抢走了钥匙。我冒著汗的掌心里,只留下小小的银色金属块的气味。
我站在无人的楼梯口,微微地笑了。森崎就是森崎,想干嘛就干嘛。即使穿著夸张的服装、化上厚厚的妆,也没有任何改变。
为了搭配夏季的白色制服,贝斯手换上了红色的背带。为了下周即将到来的定期演奏会而忙得不可开交的我,星期五那天却把乐谱忘在练习室里。如果没有乐谱,周末我就不能在家里练习了。我于是慌慌张张地折回练习室。
啊,对了。
像是被切掉开关似的,我停下了脚步。森崎现在在练习室里。因为钥匙变成由他保管,所以他总是留得比大家晚,有时归还钥匙的时间甚至比练球练到天黑的女排社还晚。这是我从挂名顾问的老师那儿偷偷听来的。
现在我或许不该回去练习室。因为森崎一定不想被人撞见,也不想被人听到。
我不自觉地放慢速度,往练习室走去。尽可能不发出任何脚步声,尽可能不让人看见,配合太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