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像在顶楼跳舞的自己,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激动。也许会有什么改变。这个预感促使我迈出了步伐。
因为大家都不想做,于是我+动举手说要做的班代。一紧张就立刻痛起来的肚子。不管怎么练习都没什么进步的钢琴。听到阳子或班上其他女生的一句话,内心马上就会受伤。也许我是想从那些事获得解脱吧。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其实那么做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当时的我却深信不疑。
跑上东栋内那道窄窄的楼梯时,我始终望著尚辉的背影。心脏简直像要爆炸了似的。每踏上一阶,感觉就像用力扔掉了一个原本装在口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尚辉熟练地踢开门。眼前是广阔的夕阳,我觉得自己好像能就这样冲进那片景色之中。当时的心情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
我躺著踢掉乐福鞋。渗入袜了的汗水接触到空气后,立刻变得冰冷。
准备文化祭的期间刚好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水泥地被晒得滚烫,稍微一摸就热得受不了。像是解放全身般跳著舞的尚辉,他的身影在蒙胧的热气中轻轻飘动。
裙子应该再改短一点。应该去染头发。乾脆说我不想学钢琴了。这些冒险的念头逐一在心中浮现。抱持著这样的心情,感觉此刻眼前的尚辉仿佛幻影。就像绝对无法碰触的海市蜃楼一样,就这么轻飘飘地消失了。
打开手机,逆光的萤幕暗暗地亮了起来。距离毕业典礼开始还剩十分钟。
「这个地方,我只有跟孝子你说过唷!」
说完后,尚辉用力地伸了伸懒腰。是喔。我也跟著伸了个懒腰,手脚的前端彷佛渐渐融入天空。
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上来这个顶楼,尚辉却已经来过无数次了。他一个人,穿著蓝色T恤、带著MP3和音响就来了。
此刻我看到的天空,隔著眼镜被裁切成椭圆形。在尚辉眼中应该不是这样吧。
「……那次上台前我们提出很多无理的要求,让学生会伤透了脑筋。」
「啊~有吗?不过,正式表演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这我还记得。虽然大家都超~紧张的。」
大概是我编的舞步太难了吧,尚辉幸灾乐祸地笑著,但我认真地点点头。真的超难跳,虽然明明知道现在抱怨也没什么意义,伹我还是很想吐一吐苦水。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
表演结束后,班上的同学兴奋得七嘴八舌:决定跳舞真是太好了!我那里不小心跳错了啦!台下的观众都好嗨喔!而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虚脱了,动也不能动。
该怎么说明当时的心情呢?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
「对了,尚辉。你知道大家都说东栋有鬼吗?」
有鬼?尚辉又在学我说话了。我坐起上半身,继续说:
「对啊。听说到了晚上鬼就会出现。有人在学校留到很晚时听到奇怪的声音,还看到晃动的人影……」
说到这儿,我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难不成那个鬼,」
「不会是我吧?」
实在有够蠢的啦!喊完之后我又躺了下来。不过,大家真的都很相信那个谣言喔。我边笑边把手机关机。
◆
这所高中是很重视升学的学校,也因此大部分的同学都以考取国立大学为日标。当然也有人决定去念专校,但人数非常少。除此之外,如果把以私立大学为目标的人也算进来,几乎全校的学生都会参加大学入学考。
尚辉和经纪公司签约这件事在校内也引起了关注,只是那种关注和国中的时候不一样,比起尊敬的眼神,把尚辉当作异类看待的人还更多。每当尚辉以上作为由请假时,老师们总会面露不悦。有些学生还会用嘲讽的语气说:「他当得了艺人吗?」听到那种话时,我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尚辉只不过是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而已,为什么大家不能用平常心看待他呢?但我每天光是为了自己的事就耗尽了所有的心力,始终无法将内心的想法说出口。
文化祭结束后,很快就进入了冬天。在我们学校,高而生的第二学期等于高三生的零学期8。也就是说,高二生从冬天开始就是考生了。整个学年的气氛也会在此时产生巨大的转变。距离大学入学考只剩一年的时间,无论是老师或学生,神经都因此紧绷了起来。
正因为高二是那样的非常时期,所以尚辉才特别引起大家的反感。尚辉的「工作」开始增加,「练舞好累喔」这句话变成了他的口头禅,向学校请假的日子也变多了。
注8:日本的学期分为二期制与三朝制。四月到七月是第一学期、九月到十二月是第二学期、一月到三月是第三学期。各学期间会放暑假、寒假和春假。
班上的同学都确实地思考著自己的将来,于是尚辉的存在逐渐显得愈来愈刺眼。国中时,他的功课还能勉强过关,但到了以大学考试为前提的高中之后,尚辉也愈来愈感到吃力。
英文这几科我拿手的科日,我很有耐心地帮尚辉赶上进度,但日本史这类背多分的科目还是只能靠他自己努力才行。
渐渐地,尚辉愈来愈少来学校上课。有次我听到妈妈说:「今天尚辉的妈妈被叫到学校去了。」人在厨房里的妈妈盯著锅子里的东西,低声说著。
「他的出席率很差不是吗?听说考试也常常不及格。总不能跳舞跳一辈子吧……孝子,你劝劝他吧。」
尚辉又没做什么坏事,大家却把他当成坏学生。以前念同一所国中、老是对尚辉喊著好帅喔好酷喔的女生,现在都在拚了命地用谐音背诵古文单字。
尚辉一定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继续跳著舞吧。但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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