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用近乎悲伤的平静语气说道。
「无视那种人,交其他朋友不就好了吗?」
幽灵子摇头。
「与其说我想要朋友,不如说我希望深月跟我做朋友。」
「宁愿舍弃所有可以跟他人做朋友的可能性吗?」
学看不见幽灵子望向窗户的脸。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摇头。反倒让学觉得或许这就是答案。
学叹了一口气,从容地转身往背后的病房大门说:
「……看来就是这样喔,新田同学。」
「夜子……?」
新田从缓缓开启的大门缝隙中,小心翼翼地凝视病房。
「深月……?」
幽灵子瞪大双眼。
──夜子还记得她。
新田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呢?才刚跨过病房的门槛,她就双膝发软,深深叹了一口气后就垂著头,不知道是安心还是失望。
接著进来病房的,是一位没见过的少年。轻便适合运动的黑发,再加上会令人联想起运动社团的紧实身躯。学光靠这两个特色,就知道这个人是黑木凉太。
「凉太?」
「……好久不见。」
黑木对动摇的幽灵子露出奇妙的笑容,久违见面的地点竟然是在病房,当然会感到尴尬。但是,用那种僵硬的笑容面对昔日的朋友,实在是太生疏了吧。
「为什么你们都……是水岛同学找的?」
学摇头。
连络到黑木的当下,代表新田已经完成她的任务。接著……就是要互相面对自己的心情了吧。从新田跟黑木说事情始末,到决定要来探望幽灵子为止──学并不知道中间经过了怎样的情形。不过,在他们心底的某处,应该一直寄宿著罪恶感吧。所以新田之前才会自己过来探望幽灵子。
「我认为……」
学呢喃说著,彷佛只让幽灵子听见。
「咦?」
「当真心话互相碰撞的时候,会很痛,但是那股痛楚是很重要的东西。」
「痛楚?」
「没错,痛楚。」
痛楚会让孩童变成大人,大概吧。因为他自己还是个小鬼,不明白太困难的事情,也不知人间疾苦。所以才要与人相处,感受到痛楚,然后成长。如果碰触亲近的人在心底深处的心情碎片,疼痛就会随之而来。如果说那就叫做成长,或许真是那么一回事,也或许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我就先告辞。」
学说完后,让出了床边的位置。如果他还待在里面,他们之间应该很多话会说不出口吧。今后他们三人得面对自己的过去,不管那会导致怎样的结果,他们至少会成长个一轮、两轮──最后就会从青春期(梦幻岛)中毕业。
就跟幽灵子的浏海一样,他们三人总是不肯正视也不试图接触的心灵深处,可能也垂著长长的浏海,藉此蒙蔽自己的双眼,如果不剪掉,他们就无法成为大人。
学他们应该也一样吧。他这样想。
大地和翼在病房外等著他,他用耸肩回应他们俩探询般的视线后,轻轻地关上病房的大门。
「喂翼。」
离开医院后,学突然开口问。
「嗯?」
「你知道《彼得潘》吗?」
他也问过大地一样的问题。那篇童话故事,今年夏天一直盘踞在他的大脑一角。
「当然知道。」
「梦幻岛是个不会变成大人的国度,可是,事实上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梦幻岛,总有一天,大家都非得变成大人不可。」
「……嗯。」
「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要变吗?」
「变成大人?」
「对。」
「是这样吗。」
「至少不能待在幻想的梦幻岛。」
「嗯,算是吧。」
「温蒂他们最后也回伦敦了吧?」
「嗯。」
「钟塔之所以会传真心话邮件,应该是要我们回去吧?」
「……所以我们其实是彼得潘吗?」
「不是啦,我们是三姊弟吧。」
「……大地是麦可?」
「约翰吧?有戴眼镜。」
「那我是温蒂?」
「一点都不适合──」
他们互相看著对方,然后哈哈大笑。大地看得目瞪口呆。
「今后我们要好好地聊天。」
学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