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月好像正在呢喃,但现在的我听不见声音,只靠著嘴唇的动作,仍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可惜我不会读唇术。
嘟嘟。
某处发生了已经听习惯的震动音。
声音?
我不是听不见吗?
是手机,收到邮件的通知。我看向放在床边的手机,但是通知灯并没有闪烁,况且那支手机应该早就被我摔坏了。
嘟嘟。
又响起了。
我发现那震动是从自己的口袋中发出的。那天,为了和深月见面而难得穿上便服,就这样变成幽灵的我,从牛仔裤口袋中发出了震动声。
里面有手机。
萤幕画面龟裂,半透明的手机。
我试著打开来,有两封邮件,都是真心话邮件,也都是同一个人的真心话。
『From:mizuki──对不起。』
『From:mizuki──对不起。』
两封一样的邮件,后来又收到了一封,内容也一样。
对不起。
……为什么?
深月到底在床边对著我的空壳呢喃什么呢?她说了对不起吗?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她才跳楼的呢?
不是。
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擅自选择死亡,因为无法再承受,所以想要仰赖死亡,选择了死亡。
怎么不从这世上消失。
不是因为深月如此希望。
怎么不从这世上消失。
当我自己也开始这样子想的时候,脑中就突然闪过某种念头。
嘟嘟。
原本以为又一封对不起邮件来了,结果不是。
『From:yoruko──不想回去。』
我自己的?真心话邮件?这是什么,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对─仔细一看好像不太一样,网域名称和平常的不同。原本应该是真心话.com,这封却是场面话.com。所以说,这封邮件应该叫作场面话邮件吗?
为什么这是场面话呢?这应该是真心话吧,我现在应该不想回去啊……真的吗?
冷不防感觉到内心的感情化为荆棘之块,四处暴走。
不停地刺著胸口,刺著心,刺著心情。咚、咚、咚。一道道栅栏覆盖在自己的周遭,四面八方全都是顽固的场面话栅栏。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喊了五次,栅栏的锁变成五个。我抱著膝盖,把自己囚禁在宛如鸟笼的栅栏中。
我在思考,真要说起来,为什么我会死掉呢?为什么会轻易地、轻快地跳下去呢?
不──我多少还记得那个理由。
因为我在看天空。
既美又蓝的夏空。
我觉得自己好像也能飞,就像彼得潘替达林三姊弟洒上妖精之粉一样。
* * *
学一辈子都忘不了,八月二十八日这个日子。
学和翼抵达学校时,骚动已经告一个段落,雨云像是被他们带来似地开始下雨,球场中那些运动社团的人凑热闹似地聚集了过来。
花坛附近拉起了封条,似乎禁止他人进入,学看著花坛的情况,不禁停止呼吸。
她竭力照顾的花朵全遭到破坏,昔日的景象荡然无存,彷佛天上有什么东西掉来下来,压坏了它们。
「水岛?」
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他。往声音的方向一看,一名穿著棒球社制服的少年从闹哄哄的人之中高举双手,是同班同学大井。
「大井,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听说了吗?」学的问题和大井的问题重叠在一起。
「咦?听说什么?」
学反问。
蝉声好吵,花坛附近的染井吉野樱花树上的寒蝉和油蝉彷佛在竞赛似地高鸣。
「咦,我听说你们最近和幽灵子很要好,以为你们都知道了,难道你们不是为此而来吗?」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学用手指塞住靠近樱花树那侧的耳朵,重复询问。
他看见大井一脸沈重地说;
「那……个,不是什么好事,那个,你要做好觉悟再听喔。」
学吞了吞口水。
大井的气息奇怪地变得急促,然后像是讲悄悄话似地说:
「刚刚,幽灵子从屋顶上跳楼了。」
吵死人的蝉鸣在此时突然中断,变得一片寂静。
根据大井所说,那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