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你哥哥之前说过,千夏小姐以前曾经追过按门铃恶作剧的小孩,你以前住的家,应该有对讲机吧?」
真冬同学瞪大双眼看我,然后轻轻地微笑并点头,她的笑容仍然带有悲怆感。
「没错,我为了配合朗读的台词而改变了措辞。不过,跟姊姊当时对我说的话是一样的,因为……我记得很清楚。」
十年前的对话,却是她和千夏小姐之间最后的交流。一定鲜明地刻在她的记忆中吧。
「我很努力做了那卷录音带。」
真冬同学的「声之色」起了变化。趋近于黑色的黯淡深蓝紫色,变得越来越深。像是往深邃的洞穴掉落似的,和悲伤一起坠落。
「为什么……?」
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有一群白痴一直在校内问真冬说:「你姊真的把你丢著不管吗?」就连住在附近的朋友也以纯粹好奇的心态问说:「不可能吧?应该搞错了吧?」甚至还有记者直接问「被丢下的感觉是什么?」这种不知轻重的问题。但是真冬她……
──失去了可以说明一切的声音……
真冬同学想要做到她当时怎样也做不到的事。发生事件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千夏小姐是如何赌上自己的性命保护真冬同学?她想把真相告诉所有人,为此才制作了那卷录音带。
「我是个机械白痴,光是习惯发出声音就得耗费很多时间,后来我又花上整整一年才做完那卷录音带。况且……」
「况且……?」
我回问之后,真冬同学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遇见你之后,我又重新再做了一次。」
「因为没有自信了吗?」
川澄同学摇摇头。
「因为你教了我很多……」
这句话让我感到非常不愉快,胸口彷佛要烧起来似的。
「如果是在同样的状况及同样的环境下拍摄倒还说得过去,既然没那个技术,那么用手动调整是最好的方式。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对吧。」
那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泄漏出来的话。
「我在扮演姊姊的时候,试著使用同一台卡式随身听,还跑进同一个壁橱,并且在差不多的时间带录音。当然,我不知道效果到底好不好。后来我也买了你使用的编辑软体,想要制作得像专业作品一样……」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间,帮她思考了制作那录音带的过程啊。
回想起当时她附和著我的表情,我听到她询问我技术相关问题时,还既天真又笨拙地开心不已,沾沾自喜地回答她。
然后,她把做好的录音带带来拍摄现场。
──察觉到什么了吗?
当我不小心听错录音带的时候,不,现在想想,她应该是故意要让我听见吧。就算我没有在公园听那卷录音带,她以后也会想办法让我听到。
总之她就是希望我听她亲自制作的录音带,她想要确认。确认自己的声音是不是真的和姊姊一样,确认有没有其它致命的缺陷。
她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办法让我这对被学长揶揄的「魔法耳朵」,听她做的录音带。
她并不是希望我察觉到什么,而是测试我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所以她选择了距离比较远的我们大学,骗我们说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如果被怀疑,她随时都能离开,这都是为了不让别人追著她跑,也是为了可以让自己变回毫无关联的外人。
「可是,没想到会被第一个人看穿……」
第一个人──因为这句话,让我原本一直没有意识到的疲劳感突然苏醒,肩膀和手腕和头彷佛都塞满了石头,又沉又重。
这也是让我焦躁愤怒的源头。
真冬同学不只来找我,她之后也打算跑去找其他人,试图做确认。她的行为简直就像是想要把游戏关卡破关,只是一开始选择的人是我罢了。
说到底,就算负责确认的人不是我也没差,如果她的身边有其他专业人士,就会果断地去找对方吧。如果她对自己做的录音带有自信,甚至不会想要接近我吧。说不定她早就同时让其他人听过那卷录音带了。
我还以为自己终于靠近她一点了──
我感受到自己的大脑擅自愤怒了起来,或许我只是在迁怒,或许其实只有我单方面以为自己跟她变得要好起来了。
她并没有直接伤害我,也没有夺走任何东西,更没有做出足以称之为背叛的行为。
即使如此,当我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知道她隐瞒的事实,知道我所看见的她全都是谎言的时候,心中的不愉快就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越来越强烈。那感觉就跟脸颊上化脓的伤口一样痛。
「但是,你只是碰巧发现而已吧?」
可能正如她所说吧。我只是重叠了各种偶然,然后走到这一步。
「不知道能不能骗倒其他人呢?」
那是个宛如孩童般的傲慢,也是个毫无现实感的妄想。不过,她的「声之色」没有任何不安,她真的想要付诸实行。
我不可能对她的行为给予肯定。
「你要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