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澄同学轻轻地鼓掌。
「不,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啦……接下来得试著去除杂音才行……」
我看著双唇用力闭紧,摆出奇妙表情的川澄同学,才开始解释说道:
「应该没问题啦,虽然不试著做做看也不清楚。」
〈拜托你了!〉
她熟练的用手指打字,连文字预测功能都没使用就打完这段字。
「那我这就把录音带还你吧。」
交还给她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心,惊讶的我立刻缩手,而她完全不介意,径自把录音带放回塑胶卡匣中,再把卡匣放回收纳袋中。
当她的视线从包包转移到我身上时,我发现她摇曳的浏海之间有某种东西。
「那、那个,你的额头好像沾到什么……」
在我说完以前,她突然用双手盖住自己的额头,同时发出短促的咚!一声。看来是她拿在手上的手机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额头。
「没、没事吧!」
她按著自己的额头,全身缩成一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她的四周踱步徘徊。
不久,身体缩得小小圆圆的她开始在手机上打字,然后把手机放在额头前方,将萤幕画面对向我。
〈长了粉刺。〉
看来那是我刚才问的「好像沾到什么」的真面目吧。
〈真不体贴。〉
她仰视著我的瞳孔下方渗出泪水,满脸通红。一开始对我投以怨恨般的视线,后来又像是恶作剧似地笑了出来。
「真……真的、对不起……」
她没有声音,因此也不会有「声之色」。然而相对的,这也让我无法撇开视线不去看她。
一般人会像这样瞬间在对话中改变表情吗?我总是在与他人的对话时别开视线,走在街上时也是理所当然的把耳朵塞住,对这样的我来说,根本无从得知一般人的平均值是什么。
她强迫我面对不曾见过的场面,至今为止不曾有过的感受正冲撞著我。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心脏用力跳个不停。
当她成为影片制作的成员以后,我真的能顺利与她应对吗?不会犯下重大的失误吗?就算知道现在思考也无济于事,但我的脑袋还是疯狂转个不停。
即使如此,我还是打从心底期望著,千夏小姐唱的歌曲能够如她所愿,使用在影片中。
●
从川澄同学拜访我的房间的隔天开始,我就著手进行了去除杂音的作业。
我在音响加工这方面还是个门外汉,必须摸索的东西不少。于是我只好靠著大学图书馆或网路调查,并研究好几种编辑软体来尝试。虽然说去除杂音这件工作本身几乎得完全仰赖机器,但还是得由我用电脑下达指令,反覆测试好几次应该削减从哪边到哪边的声音才行。
那卷录音带中,还录到当时屋外的杂音等声音,使得作业无法轻松取得进展。每当必须重新来过的时候,我都会回想起她来到这房间时的情景。
当时她像是祈祷似地守候转档作业的模样、打出〈拜托你了!〉之后深深地低头行礼的模样。不可思议的是,每次一回想,我就多了点力气再度面对这分工作。
她来我家的隔周,我们三人才再度聚在一块。
学食中的学生几乎都穿著外套,坐在我对面的川澄同学也穿上富有秋天气息的落叶花纹长裙,裙子长到覆盖到脚掌。和她相反的是,我妻学长仍然穿著短裤和夏威夷衬衫,确实学食内开著温暖的暖气,但还是只有学长一个人穿成那样。
「喂!阿姨!这天丼怎么没放天妇罗啊!」
「我做这工作这么久,从没发生过这种失误好吗!」
学食的阿姨偶然进入我的视线中,她的「声之色」随即浮现在我的脑海。阿姨的颜色就和她手上拿的柠檬一样,是爽朗的黄色。或许她意外地对于跟学长这样互动十分乐在其中呢。
「可恶!只有酱汁哪吃得下饭啊!」
学长一边抱怨一边回到座位上。
〈他总是这样吗?〉
川澄同学以只让我看得到的角度,在桌子底下斜放便条本。对此我只能无言地点头回应。
光是这么一点点的悄悄话,就让我有点想拔腿逃跑。
「所以,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我妻学长一口吃下腌萝卜,啪哩啪哩地嚼个不停。
「呃,刚刚说到如果可以再花一点时间的话,杂音问题应该可以处理到比现在更好。」
桌子正中央放著我的手机,刚刚才把千夏小姐的歌曲去除杂音后的目前状况,播放给他们听。
「没错没错,的确说到这。」
「但就算如此,杂音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我没有期待能做到那种程度,不过仔细一想,就算有杂音也可以好好利用啊。」
「利用?」
我和川澄同学同时歪头。
「只要让影像配合音质不就好了吗?例如在影像中也加入杂讯,或是拍摄复古风格的背景等等。不过得花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