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毕竟这是录音带,虽说杂音很多,但如果能去除掉的话,会比较适合用来拍摄……话说回来,能不能找唱这首歌的人过来重录?」
唱这首歌的人。当我说完之后,不知为何联想到了川澄同学。我莫名地觉得,如果她能发出声音的话,或许就是这种音调吧。
而川澄同学的回答让我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见得是错的。
〈这是我姊姊唱的。〉
她写下这句话后便拿出自己的智慧型手机,外观看不出任何明显的伤痕,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操作,打开一张照片。我和我妻学长跟著探头看去。
萤幕上出现的是一张老旧的实体照片,看起来像是重新用手机内建相机翻拍的。照片角落的日期是用橘色点点排列印刷的。
照片中的人是一头金发的川澄同学。当然,从刚刚的对话可以推断出,这个人应该是她的姊姊,只是只是她们实在相似到了让人一看就可以做出如此联想。
「这是你姊姊的话,这边这位是……?」
我妻学长指著躲在金发女性的影子下的小女孩。在学长发问以前,我根本没发现那边还有一个人。
〈是十年前的我。〉
「那就请姊姊过来再唱一次……」
听见我的提议后,川澄同学缓缓地摇头。
笔尖断断续续地发出摩擦便条本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写字的声音还要大。
〈姊姊在十年前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使力的关系,〈死〉这个汉字的第一笔又短又歪,看起来不太平衡。
我和我妻学长在公车站牌送川澄同学离开后,便走向停车场。从道路一旁延展的田地当中,还残留著一点一点的稻草根部。附近飘散著割完稻子的味道,几乎让人鼻子为之发痒。结束一年耕作期的田地看起来有些寂寥,也带著一股做好过冬准备的平静感。
「学长,真亏你知道那首曲子。」
我妻学长把钥匙圈插在手指上,快速地转动他的自行车钥匙,看来他已经把刚刚钥匙差点飞出手指掉到水沟里的事情给忘得一乾二净了。
「你是说〈Free as a Bird〉吗?与其说曲子,不如说是它的制作背景很有名。」
「制作背景?」
「那首曲子是约翰蓝侬死后制作的曲子,他生前把这首歌的样本带制作到一半,之后由剩下的成员做完剩余的部分。因为那本来就不是正式录好音的曲子,所以也刻意在完成后原曲内放了一点杂音进去。」
「原来如此,我都不知道。」
川澄同学的姊姊川澄千夏小姐似乎大她九岁。据说是她的家人趁著读大学前大扫除的时候,碰巧发现了录有那位千夏小姐所唱的歌的录音带。
川澄同学用了好几张纸向我们如此说明。
〈我是真的很想体验创作活动,但是明年开始我预定要开始进行就职活动,因此我认为这次会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经验。既然如此,我希望能够使用姊姊唱的歌来制作作品。〉
我和我妻学长并没有再深入追问千夏小姐的事情。
和作业有关的讨论也只得出了「总之先试著去除杂音看看」这个结论。因为如果不先确认究竟能否把那首曲子编辑到堪用的程度,就没办法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目前的作业进度是,预计川澄同学会在几天后,把转到电脑中的歌曲档案传给我。
「反正就算不使用那首歌,制作的时候有那么漂亮的女生在,也很让人开心啊。」
我妻学长露出色眯眯的模样。
学长说的话我同意一半,毕竟我也不是个多一个女生加入就感到困扰的硬派男人。但是,我的心里同时也有另一半对此有所抵抗。
「干嘛愁眉苦脸的,不开心吗?」
「不,没这回事……」
披头四在约翰蓝侬死后完成的曲子,由川澄同学的姊姊亲口哼吟。而她姊姊死后,又由我们把曲子制作成影片。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感受到某种命中注定的命运。
以前的我曾经怀抱如此殷切的想法来制作过影片吗?
当她提起跟千夏小姐相关的事情时,我的心底有股想要立刻逃离现场的冲动。因为我很害怕深入接触他人内心纤细的部分。既然不知道,那就永远不知情比较好。
我会不会让她失望呢?我实在没办法无视在自己心中某处持续累积的那股不安情绪。
●
我来回在摆出整排DVD的架子之间走动,店内播放的「万圣节鬼片特辑!」宣传广播和我的耳机所播放的音乐混在一起,然而不管哪个声音都没有传进我的脑海里。
前几天,我在站前的家电量贩店买了便宜的新耳机,之前掉到喷水池的耳机虽然花了我一天的时间晾乾,但依然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正常运作。
我手上拿著好几片DVD,挑选明天开始要在六日两天鉴赏的作品。
这间出租店和我住的公寓只有大约一首歌不到的步行距离,整间店面非常狭窄,彷佛被周围的建筑物压缩过。架子间的空间只有勉强可以与人擦身而过的程度。
租五片以上享有折扣、海外影集一片一百圆。就算学生优惠券的期限只到这个月底,但我无论如何都想租这个回去看……
我拚命使用进了大学以后几乎没动过的数学脑,计算并寻找最划算的出租组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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