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可是……我们又没有举办葬礼,如果通知她,也会让她困扰吧。」
「她怎么可能那么想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和花皱眉指责我,我则有些意外,忍不住回嘴:
「那你呢?你有跟那个人……联络吗?」
我虽然没说出江崎的名字,和花却立刻意会过来,摇了摇头。我本来想反驳说她自己也一样,没想到我还没开口,她就先强调这两者关系不同。
「你跟小麦姊距离更近啊。」
「……你是指住的地方吗?」
「这么说也没错啦……不过,小麦姊总是惦记着你,你应该要更明白一点。」
和花的话让我想起拿栗子饭去给深町时,她在临别时对我说的话。我会等的──那句话意外地深入我心,直到现在仍久久不散。
我能了解和花为何说深町会难过──虽然比起难过,她更像会生气──于是轻呼一口气,点头答应。到了明天……等事情办完后,就打电话给她吧。我在心中这么决定,也对和花指出同样的盲点。
「……我这么说你或许会反驳吧……可是,江崎不也很惦记你吗?所以才会送你那样的花……」
「我知道。」
「咦?」
「所以我才不联络他,因为我不想麻烦他。」
和花长叹一口气,屈起双膝,用双手捧着盒子端详。她的侧脸看似略有难色,我能从那股气氛感觉到,此时没有我能插嘴的余地。再说,我既然不打算在和花背后推她一把,就不该这么多嘴。我在心中警惕自己,并喝起已经不热的茶。
第二天早上,葬仪社的负责人员来把父亲的棺木搬上车子,准备载往火葬场。因为时间太早,我们只通知隔壁的夏目太太,她还特地来送我们出门。我本来希望犀川先生也一起来火葬场,他却坚持婉拒。
祖父去世时,我曾随父亲一起来过火葬场,不过我当时还年幼,几乎记不得了。我们两人目送棺木进入火化炉,之后要在家属休息室等上一小时。
家属休息室里除了我们,也有其他正在等待的家属。那一群人气氛热络,跟这场所的调性不太相符。根据他们交谈的内容,那位往生者似乎是一位超过九十岁的老太太,没有经历久病缠身就寿终正寝,让他们都深感庆幸。虽然跟他们隔了段距离,不过他们回忆老太太的对话实在有趣又好笑,都是一些很温馨的片段,使我跟和花不禁侧耳聆听。
「……那一群人感觉真欢乐。」
「对啊。」
也许有人会觉得在这时谈笑不够庄重,甚至为此生气,但对我们来说,却有种得救的感觉。多亏有他们在,时间过得很快,等预定的一小时快到了,我走出休息室打电话。既然跟住持说过要请他来家里诵经,必须跟他约好时间才行。
我看事情都按照预定计画进行,便跟住持说好大约一小时后回去。打完这通电话后,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该打给深町。
在等电话接通的空档,「可能会打扰她」和「没必要通知她」之类的想法依然掠过我脑中。而且,该怎么开口?如果听到我说父亲过世,现在人在火葬场,深町应该会伤脑筋吧?
『怎么打来啦~?』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电话接通了,深町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现在是平常日早上,深町正在上班。我问:「现在方便吗?」深町说只讲一下电话应该无妨。
『我现在正要去进行采访……这个拜托你……嗯,我交代完了。』
深町边跟我说话,边在电话那头做出各种指示,感觉非常忙碌。我想这个时机不太对,就说我再找时间重打。
『什么嘛,这样反而让人很在意耶。你可以现在就说吗?』
「……我父亲去世了。」
『……』
「而且……我们没有举办葬礼,本来觉得没必要通知你……不过……和花叫我要联络你……所以……」
因为和花留在休息室,既然本人不在,我就拿她当挡箭牌转嫁责任。
「在你正忙的时候打电话打扰,真是抱歉……」
当我这么说完,准备挂电话时,深町压低声音说:『等一下。』阻止我挂断。
『抱歉……我头脑很混乱……你说去世的……是你行踪不明的父亲吗?』
「是啊。其实……他不久前出现了……当时住在腰越的旅馆。结果……他就在那里突然过世……」
『他……回家了吗?』
「算是有回家吧,虽然没留下来……」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清楚,回答得有些焦虑。深町接着问我现在人在哪里,就在这时,和花也从休息室出来,朝我喊一声「哥」。
「我在火葬场……抱歉,我得走了……总之我只是想通知你一声。抱歉在你正忙时打扰你,请你别放在心上。」
我又重覆一次「抱歉」后挂断电话,收好手机跟和花一起回休息室。火葬场的人来叫我们,表示遗体已经焚化完毕。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来到别的房间,那里已准备好捡骨用的器具,我便按照他的指示,跟和花一起把父亲的遗骨放进骨灰坛。
我捡着父亲的遗骨,依稀想起祖父去世当时,我也跟父亲一起做过同样的事。我以为自己完全忘了,原来那段在儿时算是深刻的记忆仍留在脑内一角。等办完所有手续,请火葬场的人帮忙叫计程车后,我抱着父亲的遗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