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在我工作的地方。」
「那么,我会去拜访你们,顺便看一下情形,可以吗?」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呢……」
依他们的状况来看,应该是越快越好。我问星期日拜访是否可行,武部先生就用力点头。他道完谢后,又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光看他不计形象地这么做,便能深切体会到他有多爱他的妻子。「客人」挑这时候来固然让我困扰,不过,面对如此不顾一切的「客人」,我还是无法坐视不管。
我收下武部先生的名片,约定星期日晚上在医院见面,然后跟要回去的他一起走出和室。当他在玄关穿鞋时,注意到放在鞋柜上的花。
「好漂亮的花啊。是府上哪一位的兴趣呢?」
他进屋时也有经过玄关,大概是因为当时心里完全被自己的问题占据,才会视而不见。武部先生赞美的就是和花生日时江崎赠送的造型花篮。因为太大了不知该放在何处,最后只好摆在玄关。顺带一提,决定的人不是我,而是和花,所以这可不是我故意摆烂的结果。
「不是,这是别人送的。」
「这样啊……我太太有去学花艺,所以家里总是装饰着这样的花。」
「这兴趣很不错呢。」
「我们结婚时,我请她辞掉了工作……她说她没事可做,就去上了一些课。如果有孩子就好了,可惜老天爷一直没赐给我们一儿半女。」
我问他妻子婚前是做什么,他说是护士。医生跟护士……就跟我们家一样。我听说过母亲也曾是护士,两人是在父亲当时工作的医院认识并结婚的。
武部先生先用充满怀念的眼神凝视花篮好一会儿,再次向我确认后天的约定后就回去了。我跟犀川先生一起送他到大门口,看他沿着通往大马路的缓坡往上走去。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我转身面向犀川先生,询问他知不知道我刚才想起的事。
「我记得妈妈以前也是护士……你听过这件事吗?」
「有,彰文先生跟我说过。」
犀川先生是在我母亲去世后才出现,不过他跟祖父感情很好,所以应该听祖父提过很多往事。果然就跟武部先生的情形一样。当时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呢?他对母亲的爱又有多深?
父亲……会希望不是和花,而是母亲活下来吗?
犀川先生是怎么想的呢?我还没问出口,犀川先生就回去店里了。我把脚上的庭院用木屐脱下摆好后,来到厨房准备午餐。在我跟武部先生谈话时,不知不觉已到了这个时间。
我决定做茄子咖喱,开始着手进行。没多久,我正把切丁洒盐的茄子稍微绞干水分时,突然传来一声「有人在吗~」的呼唤。我听声音就知道是津守,也不多做回应,继续做手边的事。一会儿后,那句老台词就随脚步声一起登场。
「你如果在就回个话啊。」
「你才应该先按电铃吧。」
既然选这时间来,不用问也知道他目的何在,所以我头也不回地说:「是茄子咖喱。」没想到还没听到他回答,就先传来重物落下的声音。我对他放了什么重物到桌上感到好奇,回过头去,一个白色塑胶袋映入眼帘。
「茄子咖喱吗?有没有加蕗荞?」
「有啦。先别管这了,那是什么?」
「是栗子。」
「栗子?」
怎么会有栗子?我不禁疑惑地歪头,津守说是别人送的,顺便拉把椅子坐下。
「这是生栗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想拿给和花看看。这应该能当作点心的材料吧?」
「原来如此,她一定会很高兴。」
我跟津守道谢,要他在和花回来时拿给她。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送生栗子给津守,根本是对牛弹琴、暴殄天物。到底是谁给他这么高难度的东西啊?我追问津守,他却难得吞吞吐吐地说:「……就别人啊。」
这根本不成解释。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处,不过我很迟钝,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问才恰当,只好回一句「这样啊」,又把注意力拉回料理上。
我把生姜和蒜头切碎,翻炒一下后加入洋葱继续炒,再放进猪绞肉,洒上盐和胡椒,等肉炒到变色,就倒进茄子和优格,炖煮一段时间。因为只靠优格和茄子的水分炖煮,要把火调小以免烧焦。这时,正在滑手机的津守喊了声「对了」。
「那是什么?」
「你是指什么?」
「玄关的花。」
就连迟钝程度跟我不相上下的津守也注意到了吗?就算想隐瞒,只要他去问犀川先生一样会知道,我只好不情不愿地解释那是江崎在和花生日时送的花。
「江崎……是和花的前男友吧?我记得他不是去了巴黎吗?」
「他现在还是在巴黎啊。」
「从巴黎送花来?」
「不可能从巴黎寄来吧。」
那应该是江崎委托日本的花店制作,并附上卡片送来的。津守看我表情复杂地点头,哼了一声嗤之以鼻地说:「你也差不多该从恋妹情结毕业,还给和花自由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深町说,江崎曾邀和花一起去巴黎,却遭到和花拒绝。她会拒绝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