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参 在雨停之后

个人的寿命都是注定好的,而且是有限的。要是你把寿命分给社长,相对地,你的寿命就会减少。」

  「可、可是……我还年轻……」

  「年轻不代表剩下的寿命一定比较长。寿命还有多长,没人知道。假设你把一年的寿命移转给社长,但万一你的寿命剩下不到一年……便会在移转的过程中当场丧命。」

  「……」

  他应该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死,才会一脸困惑地低下头,一言不发。意志坚强到能在这时说出「我不在乎」的人毕竟不多。

  尤其,他想救的人是公司的社长。虽然他认为自己害对方受重伤,心里充满罪恶感,于是为了救对方而找来这里……但这样的羁绊不够强烈,不足以让人付出自己的性命。

  犯下无法挽回的错是常有的事,有时就必须背负悔恨活下去。而且,也有那种连去思考自己必须怎样的余力都没有就不得不背起的悔恨。稍微变强的雨点打在伞上,让我觉得很碍耳,我对他说:「……你再好好想一想吧。」

  我在心中祈祷他能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对犀川先生催促:「我们走吧。」反正摺叠伞我本来就打算给他,便直接从男子身旁走过。他什么也没说,始终呆站在原地。

  等沿著公车路线走到往岔路的转角后,我停下脚步回头察看,已经不见男子的身影,也可能是弯道妨碍了视线吧。我走上缓坡,留意著男子有没有追上来,但直到我走进店外停车场,仍未听到任何脚步声。

  他大概放弃了吧?这样也好。我边这样想边绕到自家门前。等进了大门、来到玄关前,我才稍微松一口气。见犀川先生收起纸伞,正抖落伞面上的水珠,我向他说「谢谢」和「又麻烦你了」。

  这个时间犀川先生原本应该在店里。他八成是凭著非人的力量,察觉到我会遇上那个人才赶来接我。我问店里只有和花一人有没有问题,犀川先生回答因为天气从早上就开始变差,所以来店的客人很少。

  「这里从早上天气就变差啦?可是东京很晴朗呢……」

  「是啊,幸好您有带伞。」

  「这也是多亏你的提醒,真是帮了大忙。」

  我这么说完,犀川先生便说要回店里。因为犀川先生要穿过家里到店面,我们就一起进了玄关。正要脱鞋子时,我突然想起一件在意的事。

  「……犀川先生。」

  「嗯。」

  「……刚才那个人……」

  他一开始就问我是否知道「姓凑的人家」。以前的「客人」都是来找「凑医院」或「凑医生」。由于我们家从很早以前就经营诊所,即使上一代继承能力的曾祖母其实不是医生,也被大家视为「延命医」。

  下一个继承能力的我在祖父去世后,遵照行医的父亲所下的命令,替「客人」们延长寿命。因为父亲是主导者,有不少「客人」都误以为他就是施术者。虽然只有持续几年,但影响仍在,至今仍会从「客人」口中听到「凑医院」和「凑医生」这些名词。

  不过,那名男子不但没提到「凑医院」和「凑医生」,还在犀川先生叫我的名字时有所反应……

  「他好像知道……我……凑柚琉就是施术者。」

  「……」

  直到现在,都不曾有登门的「客人」指名道姓地找我。很多人都以为施术者是父亲,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应对,反正只要视对方情况,适时表示父亲正在疗养就好。

  这情形是第一次发生,我不禁觉得事有蹊跷。犀川先生思考片刻后,附和说:

  「的确令人在意。他也没说是谁告诉他的。如果他下次再来,就问个清楚吧。」

  「……他还会再来吗?」

  「……」

  我一问,犀川先生就注视著我摇了摇头,喃喃回说:「我不知道。」接著他微微点头,用滑行般的流畅步伐往店里走去。大概是下雨的关系,屋内光线昏暗,我望著犀川先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屋子尽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连名字都没问的男子,诉说著自己有想救的人,那声音一直萦绕耳际久久不去。他说,那是他重要的人。对了,还必须给三国小姐答覆。我就这样想东想西地准备著晚餐……

  「哥。」

  「唔……」

  和花的声音突然接近,把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和花跟平常一样表情无奈,叹气说她已经叫了我好几次。

  「不要拿著菜刀想事情啦,很危险耶。」

  「……啊。」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拿著菜刀,真拿自己没办法。看到砧板上被切碎的马铃薯,我不禁叹气。那本来是要切块的。

  「你要做什么菜?要换我来切吗?」

  「不要紧。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看了背后墙上的时钟,开口问道。和花从冰箱拿出装冷茶的瓶子,微微耸肩。

  「刚好店内的客人都走了,我想说乾脆早一点关门。反正雨越下越大,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上门。」

  「是喔。」

  从早上就开始下的雨逐渐变大,闷重的雨声自远方响起。我打起精神,重新切一次马铃薯,放进大碗里泡水;将红萝卜、洋葱和番茄切完后,再从冰箱拿出培根和蛋。

  把培根切成跟蔬菜同样大小,用橄榄油翻炒,马铃薯、洋葱和红萝卜也一起放入。适度炒完后放入番茄,倒进加了盐、胡椒和牛奶的蛋液,再用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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