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感觉就会一样。我耸耸肩,在原地坐下来。津守也在我身旁坐下,继续说道:
「望著那些冲浪客也不错。居然会对那种用板子乘浪的原始娱乐如此热衷,不觉得他们傻得很有趣吗?」
「你那种说法太没礼貌了吧?那玩起来也不容易,应该别有一番乐趣。」
「那倒是。如果不好玩,应该不会像那样一直重复同样的动作。」
冲浪客中有很多连浪头都站上不去,就算被冲回海滩,还是拚命跑到海面上等浪来。水温还没完全上升,应该很冷,如果不是够好玩,应该没办法那么做。
只是不管有多好玩,我都敬谢不敏。我瞄了身旁的津守一眼,发现他一脸满足地望著海,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没想到来海边看人冲浪,居然是他的乐趣之一。
我一方面觉得意外,一方面也在意他所说的「心情会平静」。换句话说,津守是为了平复心情才来海边吗?那个总是桀傲不驯、一意孤行的津守,竟然也会这样?
我感到惊讶,却又立刻反省为此惊讶的自己。津守除了身为我朋友的那一面,当然也有身为医生的另一面。那是责任很重大的职业。直到今日,我都不曾听到津守对工作有任何抱怨。重新体认到这一点,让我更觉得自己有待反省。
津守都是什么时候来看海呢?他也会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为此满怀后悔吗?我从高中就认识津守,自以为对他很了解,结果只不过是认识时间长而已。
「……津守。」
「什么?」
「……」
我想说声谢谢,但羞于启齿。见津守在等下一句话,我却迟迟无法开口而有些焦急,只好问了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最后一次踏进海里是什么时候?」
「海吗……已经很久了,应该是上大学前吧?」
「我也是。」
「我小时候常在大矶游泳。祖父母住在大矶,暑假时我会被寄放在那里。」
我记得以前似乎听他提过在大矶有别墅,不过,这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祖父母住在那里。我跟津守上高中才认识,即使偶尔会谈起童年往事,也不会细问。尤其我跟津守都和家人交恶,自然更不用提。
「你说过你家在大矶有别墅,就是你爷爷奶奶家吗?」
「不是,我家在大矶另有别墅。住在大矶的是父亲的父母,母亲很讨厌他们。」
「……居然把孩子寄放在讨厌的人那里?」
「她就是这种人。夏天时,她就算去大矶的别墅也不会来爷爷奶奶家探望我,我也觉得这样比较轻松。」
津守跟他父母的感情之差,可说是挂保证的。听说他从上大学离家后,就一直跟父母分开生活,也很少见面。话说回来,高二时父亲就失踪的我,跟他的想法其实差不多。这时,我突然想起之前思考过的某件事,试著问他:
「……万一……有一天你必须跟父母一起生活……你会怎么做?」
既然父亲可能还活著,如果他回来了,我该怎么办?我心里一直惦记此事,于是将这疑问说出口。津守微皱眉头,一脸诧异地看著我,然后毫不犹豫地回答:
「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不会再跟父母一起住。」
「可是……」
「如果他们病倒,需要人照护,我会把他们送去有一定水准的照护机构。虽然他们应该不想接受我的照顾,不过身为儿子,我有责任在金钱方面随时准备好应付他们的需求。」
我很了解津守跟他父母的关系,所以他的答案我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听到津守有为将来做足准备,倒让我相当惊讶。我还以为,他只会跟父母划清关系、撒手不管而已。
不过,对于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津守而言,或许不是说「完全不知情」便能解决的事。毕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只因为讨厌就逃避。要能预见未来、事先做好准备,才是已成为「大人」的证明。我想到这里,不禁叹一口气。
我身旁的津守则是再次面向大海,喃喃说道:
「束缚人类的是情感与回忆,但我对他们两者都没有。」
「……」
说得也是……我慢了半拍才附和,声音小到津守大概听不见。
感情与回忆──我心中对父亲有没有感情,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父亲留给我的都是灰暗的回忆,尤其是……在我夺走母亲的性命后。在那之前应该有些温馨的回忆,只是我想不起来。这不光是因为我当时五岁,年纪太小了,而是对后来的事情印象太强烈,便把以前的回忆抵销。
至于和花……在她心中,又留下什么样的回忆呢?
「津……」
当我正要叫津守时,突然听到肚子咕噜作响的声音。当然是津守的肚子在叫。我错愕地看向旁边,津守就垂下头去。
「……肚子饿了。」
「回去吧,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听我这么说,津守立刻起身点头。
「做炒面吧,要放荷包蛋和红姜,还要洒海苔粉。」
津守一脸得意地点菜,表情已不见刚才吐露那番话的严肃。他还是这样比较好,我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不过,冰箱里……好像没有炒面呢?
「可是家里没有材料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