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月,你为什么不问和花,而是来问我呢?」
咲月是和花的朋友,来过我们家很多次。我跟她虽然认识但并不熟,而且咲月上次似乎是瞒著和花来我房间询问。
另外,她说不能问和花关于父亲的事也让我很在意。听到我试探性地这么问,咲月露出迟疑的样子,犹豫半晌后还是开了口。
「我没办法问和花关于她父亲的事……」
「你之前也说过,关于我们父亲的事,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能问和花呢?」
「……毕竟……和花跟父亲感情很差,对吧?所以她才绝口不提父亲的事……只要我稍微提到,她就会沉默下来……总是笑咪咪的脸也变得很可怕……」
「……」
「而且……我还有一次听到她说……都要怪父亲。」
都要怪父亲……咲月把主词省略了。到底是什么事要怪父亲?我觉得奇怪,皱起眉头。只见咲月轻轻吸气,说出我完全没察觉到的事实。
「和花……不能跟我……或其他朋友一起玩,都要怪父亲……她是这么说的。」
「不能一起玩?」
「和花念小学时总是独自一人,不跟任何人说话……所以常遭到排挤……」
你不知道吗──咲月小声补上一句,我则是哑口无言。
虽然和花念小学是很久以前的事,此事对我造成的冲击还是很大。和花曾孤单一人、遭同学排挤的过去,我根本浑然不知。
咲月对著茫然失措的我,说起和花念小学时的情况。
「和花很可爱,头脑也很好,本来应该会很受欢迎,但她很奇怪,完全不跟人聊天或玩耍。因为如此……有些脾气不好的同学就会欺负她,真的很可怜……不过,记得从六年级开始,她突然变得很活泼开朗……就像现在的她一样……之后除了我以外,她还交到不少朋友,也会跟大家一起玩。我很在意和花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在念国中时试著问她原因。她就说,那都要怪她父亲……是父亲要她别跟同学说话和玩耍……和花只有那次提过父亲的事,看到她满脸嫌恶的样子……我就知道不该再问了……」
「……」
我知道她六年级时发生什么事──父亲失踪了。当时我念高二,和花念小学六年级。
我跟和花相差五岁,因此小学时只同校过一年。那时,我就没有察觉到和花不跟朋友玩,之后当然更不可能知情。在我八岁祖父去世后,我就必须配合父亲的要求应付来访的「客人」,根本自顾不暇。
到了我十四岁时,父亲虽不再移转自己的寿命,心灵的平衡却迅速瓦解,诊所的休诊日也开始多过看诊日,家里总是弥漫低迷的气氛。眼见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里,我心情十分沉重,每天都在烦恼要不要主动配合他的希望。
因此──虽然这么说也只是藉口──我才会没发现和花的痛苦。看到我一脸呆滞,咲月很在意,低声叫了我:「……和花的哥哥?」
「呃……啊……抱歉……」
「不好意思,原来你不知道啊……我又多嘴了……」
「不,这不是你的错……那都已经过去了,和花应该也已经整理好心情。我们父亲本来就很难相处……老实说,我跟他也处得不太好……」
我露出苦笑说完,咲月露出复杂的表情回说:「这样啊。」
我不知道父亲为何不准和花跟朋友来往。他到底是抱著什么打算,才会做出这种事呢?
我不小心又陷入沉思,没发觉这样会让咲月坐立难安。原本在我身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后来下定决心说了句「那个……」,才让我回神过来。
「……我……差不多该走了……」
「……说得也是,抱歉把你留下来。」
「不会,是我先主动叫你的。」
咲月浅浅一笑后站起来,深深行了个礼,还拜托我不要对和花说这些都是她讲的。我向她保证绝不会说出去,也表示希望她以后再来家里玩。
「嗯。之前和花送我的蜜红豆非常好吃,我妈妈跟姊姊都赞不绝口。我们也想去店里吃蛋糕,我最近可能会安排休假带她们去。」
「谢谢,和花也会很高兴的。」
咲月留下一句「先告辞了」走向车站,差不多就在此时,公车也开进公车弯。我心想公车来得正好,拿出储值卡搭上停好的公车。当我在后方找到座位,正要坐下时,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也上了车。
「犀川先生。」
他虽说自己有事,不过,我知道他只是顾虑咲月才躲起来。他一定是在远处观察我们的谈话。等犀川先生在我身旁坐稳,公车便关上车门前进。
「你是因为看到咲月吗?」
「我不能吓到她。」
「咲月已经是大人了,我想应该不要紧的。」
虽然犀川先生说得一脸严肃,但我觉得咲月并没有像以前那么在意。对于念小学或国中的女孩来说,犀川先生的长相的确杀伤力太强,所以当时她应该是真的满害怕的。不过,我觉得这段回忆对犀川先生造成的阴影,反而比对咲月来得大。
我脑中一浮现儿时的咲月跟犀川先生面对面的情景,就忽然在意起他是否知道和花过往的悲惨遭遇。和花出世后,犀川先生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到现在祖父已过世,父亲也失踪,只剩犀川先生还留在这里。
「犀川先生,和花就读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