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工作室。话说汤浅女士为何会知道犀川先生不是人呢?
「柚琉先生?」
「……啊,抱歉。」
听见先坐进后座的犀川先生呼唤,我道歉后连忙坐进车里。汤浅女士一定会追问菱沼女士委托我们的事,就算要菱沼女士守口如瓶,凭汤浅女士的魄力,我也不认为她有办法应付对方的质问。菱沼女士打算延长汤浅女士寿命的事,应该迟早会曝光。
汤浅女士会相信吗?既然她都看穿犀川先生不是人了,应该能接受吧?反正不管如何,相信汤浅女士都不会依靠这种力量。我于是暗自微笑,闭上了眼睛。
在开车送我们到车站的一路上,菱沼女士还是向我们多次赔不是,至于避开了麻烦的我,心情倒落得轻松。最后,在逗子站道别时,我只拜托菱沼女士一件事,就是别把延命医的事情告诉别人,她也向我保证绝不会泄密。
我们穿过剪票口,走到月台上,电车刚好来了。我为时间抓得刚好感到开心,快步走上电车。虽然一眼就看到车厢里有空位,不过从逗子到鎌仓只要一站,连五分钟都不到,既然马上会下车,我乾脆选择不坐,跟犀川先生一起站在车门前。
等电车一开动,犀川先生就开口问道:
「对了,您跟汤浅女士说了些什么?」
正准备要离开时,我却被汤浅女士问了很棘手的问题,然后犀川先生就来了。既然他都用眼神跟汤浅女士交锋过三次,想必也对她十分在意。我回想起当时「死神与妖怪对决」的感想,露出苦笑,直接将汤浅女士的问题告诉他。
「她认为你不是人,想跟我确认一下。」
「……柚琉先生怎么回答?」
「我正想问她为何会这么想,你就来了。」
我轻轻地耸了耸肩,犀川先生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则透出些许佩服,点头回了句「原来如此」。汤浅女士为何会知道呢?这一点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就问起犀川先生的意见。
「你觉得汤浅女士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人偶尔会出现。」
也就是第六感很强的意思吗?汤浅女士毕竟是能产出那么多作品的艺术家,就算直觉很敏锐也不奇怪。她一直注视犀川先生,是想找出他不是人的证据吗?
在我想东想西时,电车抵达了鎌仓站。从鎌仓站回我们家要搭公车。我们出了剪票口,走在要前往鹤冈八幡宫和小町路的观光客中,穿越公车弯的斑马线,来到往我们家方向的公车站牌。不巧的是,车子刚刚开走了。
「……下一班是三十五分……还要等二十分钟呢。」
因为是平日白天,公车班次比较少。待在站牌等有点久,喝个茶又嫌短,真是不上不下的时间。正觉得伤脑筋时,犀川先生突然像回过神般叫了一声「柚琉先生」。
「嗯?」
「我想到还有事情要办……请您先回去吧。」
「犀川先生……?」
犀川先生有事要办?还是在鎌仓站?什么跟什么啊?我一头雾水地目送犀川先生逃也似地离开现场,本来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马上就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你好。」
「!」
听到有人从背后呼唤,一回过头竟然是咲月。啊,对了,虽然我没察觉,但犀川先生应该是看到咲月往我们走近。他一定是顾虑到咲月很怕他,所以才会离开。
这位死神,竟然还懂得体贴别人呢。
「那个……犀川先生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啊……呃,没啦,他想起来还有事……对了,咲月怎么会在这里……啊,你说过休假日是周三吧。」
我想起上周三咲月来我们家的事,顿时理解她为何会在车站。她那时说过上班的地方也是周三公休。虽然我也想起才刚道别的菱沼女士,不过还是决定别多嘴,只问咲月她是不是刚回来。
「不,我现在才要出门……快到剪票口时正好看到你,想找你说些话。」
咲月跟我之间的共通点很少,所以可能性只有一个。我想起上周本来想问却没问的事,又看到附近有空著的长椅,就问她要不要坐。
跟我一起坐下后,咲月如我料想般讲起菱沼女士的事。
「……之前,我不是问了和花父亲的事吗?其实……那是我大学时的老师拜托我帮忙确认的。」
「……大学啊……我记得你是念美大,对吧?」
菱沼女士提过她在大学当讲师,如果她是咲月的指导老师,那就说得通了。不过,我还是装作一概不知,只是敦促咲月继续说。
「嗯,总之……我接到老师的电话,问我是否有询问。我跟她说诊所已经关门,和花的父亲正在疗养。我不知道老师为何想打听和花父亲的事……只觉得她对这件事很认真,认真到有点可怕。我担心会给和花跟你带来麻烦,有点不安……」
我见咲月一脸后悔,深怕自己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就要她不用担心。既然菱沼女士已经改变心意,应该就不会再有那样的念头。
「你不用担心。承蒙大家的厚爱,直到现在还不时有人想请我父亲看病,所以我想对方应该也是一样,到时我们会好好解释的。毕竟就算本人没生病,只要身边有病人要照顾,都很容易变得神经质呢。」
「说得也是。」
咲月微微一笑,为自己带来的困扰而道歉。我又说了一次别在意,然后问了先前没问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