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深町这么问,我试著去回想,却无法马上回答。五年前,和花还在东京的西点店工作,没有在家里开店,所以我也不会被叫去帮忙,过著每天悠哉写小说的日子……
不,说起五年前,不就是我凭藉得奖的光环推出的新书遭到恶评,完全滞销,结果顿时从天堂跌落地狱的那段期间吗?
「……」
当恶梦般的回忆苏醒,我陷入忧郁的同时,也发现自己的心境已跟以往不同。那时我满脑子只顾著找失败的原因,充满挫折而焦虑不已,但现在已经了解,不管是遭到恶评还是书卖不好,都是其来有自。
不过,明知道却无法改善,或许代表我根本没有成长,就好比困在迷宫深处的人,已经连出口都放弃寻找。活著这件事就是这么困难。
当我脑中已将这一问发展成哲学性的问题时,身旁的深町始终保持沉默,即使我没回答也未吐嘈。这大概是因为她也在问自己相同的问题吧。
五年前的深町……应该和现在一样,兢兢业业地在出版社编辑的岗位上努力吧。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都过了五年,却什么也没改变。」
「……」
深町看著那些浓缩五年岁月的作品,喃喃自语著,从她的侧脸看得出其思绪已经飘到别的地方。在「什么都没改变」的背后,我感受到其中包含对没改变一事的后悔与反省。
深町始终脚踏实地工作,累积了不少资历,本人却看似不满意。我对她不会满足的野心感到敬佩,耸了耸肩。
「……你没变不是比较好吗?」
「为什么?」
「如果样子变老,你也会伤脑筋吧。」
「真没礼貌!」
深町怒道。我闪开她打来的手,往展示间出口走去。走到一半时,我往身后偷看,发现深町依依不舍地看著那些灿灿生辉的刺绣画,不禁想起当年还穿制服的她。
我本来打算要是菱沼女士在展示间外,就顺便跟她打个招呼,不过在走廊和大厅都不见她人影。反正也没必要特地请人叫她,我便催深町说「该回去了」,她却表示想上个厕所。
「我在那里等你。」
我指了指放在出入口附近的长椅后,就跟走向厕所的深町分头行动。当我在没人坐的木长椅上随意坐下时,马上听到有人喊了声「凑先生」。
「啊……」
我抬起头,看到菱沼女士朝这里走来,连忙起身。如果深町还在,应该能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深町这时离开真是不巧。虽然我在心中抱怨,不过这对菱沼女士或许反而有利。
「跟你一起来的人呢?」
「她去洗手间了。那个……」
虽然想道谢,但票又不是菱沼女士给的,道谢反而奇怪。是否该讲些像「作品很棒」之类的感想呢?我正在烦恼时,菱沼女士率先问道:
「你觉得如何呢?」
「……作品真的……相当出色。我是个艺术白痴,很少看这种展览,不过这次很庆幸自己有来。」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汤浅一定也很高兴。」
「……」
如果我不知道菱沼女士的愿望是不惜削减自己的寿命,也想让汤浅万智完成作品,只要讲完「庆幸自己有来」的感想就结束了。可是没办法,我复杂的心情全写在脸上,菱沼女士则是带著浅浅的微笑看著我。
「我想让汤浅完成的作品,比这次的展示品都还大……而且真的很美。汤浅一生累积的心血全浓缩在里面……可说是集其大成之作。」
今天看到的每件作品都很出色,连一向不懂艺术的我都为之动容,但长年担任助理的菱沼女士竟然断言这些作品都比不上那一幅,可见那有多么了不起。
不过,对于菱沼女士甘冒巨大风险也要使那幅作品完成的心情,我依旧难以理解。虽然我劝菱沼女士再好好想一想,但从她描述作品的语气,我又重新体认到她不变的决心。
「如果你时间方便,要不要来一趟汤浅的工作室?地点在叶山,距离凑先生家也挺近的。只要你看过那幅作品,应该就能理解我的心情。」
菱沼女士补上这一句后拿出名片,我便反射性地收下放进口袋。此时有脚步声靠近,原来是深町从洗手间回来了。她一看到菱沼女士,就满脸欣喜地向她道谢。
「能见到你太好了。这些作品都好美,真是一饱眼福呢。也请代我向老师转达敬意。」
「我也感谢你们愿意来参观。」
等深町打完招呼,我们两人就对菱沼女士低头行礼,然后走出了建筑物。深町还沉浸在对美丽作品的感动中,直嚷著「真的好美喔」,至于我则感受到那张名片的沉重重量,连自己皱起眉头都没察觉。
「凑……」
「……咦?」
「怎么啦?肚子痛吗?」
「没有……」
我摇头否认,看手表确认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们马上要走到地下铁站,把转车时间也考虑进去,现在回去不知道是否能在两点前到家……当我正思考这件事时,深町问我要不要找个地方吃午餐。
「可是……」
「就这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