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必这么认真嘛。我在犀川先生身旁盘腿观看,只觉得目瞪口呆。拿到牌的深町心情大好,相较之下津守虽然面无表情,但看得出他的斗志正默默燃烧。
百人一首有所谓的关键字,像以「嘈」字开始的只有寂莲法师的和歌,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便能得知下半首的内容是什么。
嘈嘈骤雨降,残露犹未乾,雾起枝叶间,深秋暮萧瑟。
深町本身就有下半首「雾起枝叶间,深秋暮萧瑟」的歌牌,可见她一定在等著犀川先生念出「嘈」字的瞬间。
「……雾起枝叶间,深秋暮萧瑟~」
虽然深町在听到「嘈」字时就已经取牌,但犀川先生还是一板一眼地把整首和歌朗诵完毕。在竞技歌牌里,朗诵的基本形式是固定的,要在大会里担任咏唱者,据说得达到A或B级的水准。
多亏深町,我在这方面累积不少专门知识,不过直到现在还不曾派上用场。毕竟会碰到百人一首的机会,也只有在每年一次的一月二日这一天。
「春……」
犀川先生接著朗诵下一首和歌,这次深町和津守都有动作。以「春」为开头的和歌有两首,分别是持统天皇的「春过夏似至,白衣晾坡边,此景何处有,天之香具山」,及周防内侍的「春夜梦难圆,求枕君之腕,为此人间戏,惜恋空留名」。
换句话说,「春」后面是接「过」还是「夜」,就是决定下半首的关键,这两首都还未在比赛中出现过。没错,即使没打算玩,在陪那两人时,我还是记了歌牌的内容和位置。
我记得……津守应该有「此景何处有,天之香具山」这张牌。跟我记得的一样,津守的确有那张牌。至于深町采取的行动……
「唔。」
她拿走津守「霖雨空自落,此情徒留愁」的歌牌。那是小野小町的「花色已黯淡,妾容亦衰老,霖雨空自落,此情徒留愁」的下半首。
深町应该是在听到「ha」(注8:原文开头的「春」(haru)和「花」(hana),第一个音都是「ha」。)的时候便出手,就她而言有些太快了。不过,取走同阵地内的牌不算取错,而且「此景何处有,天之香具山」那张牌离津守很近,应该考虑到他能确实取下,才会采取这行动。
直到刚才还一脸不甘心的津守,因为拿到牌而露出笑容。津守基本上很不服输(深町也是)。听说他念小学时也曾有机会接触歌牌,不过直到跟深町一起玩之前,他跟我一样没认真看待过这种游戏。
因此,他第一次玩的时候输得很惨,在隔年过年前都偷偷进行训练。我记得一年后看到津守的实力变得跟深町不相上下时,还曾为他竟然认真到这种地步目瞪口呆。
现在也一样。直到刚才还因工作繁重而睡眠不足,甚至在浴缸里睡著差点溺水的津守,居然……
「秋夜似若何~」
「好!」
跟喊叫声一起响起的,是拍打榻榻米的闷响。所以我才说……说了也没人会听吧?我只能望著深町跟津守热血沸腾的比试,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著犀川先生清晰宏亮的朗诵。
第一回合(能这么说吗?)是深町胜利,第二回合是津守胜利,在双方比数相当时,和花也回来了。不知不觉时间已到傍晚,阳光开始变暗。
「太好了~我有赶上吗?」
「欢迎回来!和花,你也要玩吗?」
「当然啰!」
和花很高兴地这么说,我却完全无法了解她的心情,便起身去收衣服。家事不会因为过年就消失,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准备晚餐。
深町跟津守决定命运的第三回合比赛,就交给犀川先生处理,我则为了家事忙进忙出。在摺衣服的期间,犀川先生的声音跟拍打榻榻米的啪啪声响不停传来,真亏他们玩不腻,让我不禁心生佩服。当我为了准备晚餐走进厨房时,和花刚好换完衣服从二楼下来。
「对不起,哥,让你做这么多事。」
「没关系啦,老师还好吗?」
「嗯,很好啊……不过意外的是,老师满喜欢犀川先生的。虽然犀川先生表示小麦姊他们来了,他得当咏唱者,想早点回家,但老师就是不肯放他回来。」
犀川先生跟和花同行是为了帮忙提东西和提供冰淇淋,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完成任务后会马上回来,结果却拖到很晚。他那张凶恶的脸孔常让人害怕并敬而远之,受人喜爱的情形倒很少见。
「真难得呢。」
「是吧……后来我一问之下,原来是犀川先生的气质跟老师以前养的杜宾犬很像。」
「杜宾犬……」
那不是一种能当警犬……外表很强悍的狗吗?不过,我倒是能理解。接著我打开冰箱,问和花晚餐想吃什么,她想到一半时,突然回神般拍一下手说:「啊!对了,今天是一月二日,要吃寿喜烧呢。」
「……这跟一月二日没关系吧?」
见和花笑嘻嘻的,我虽然反驳,却无法否认今天就是要吃寿喜烧。我只是因为「一月二日」……也就是说,我不是因为深町跟津守来才做寿喜烧,绝对不是为了他们。
「只是刚好而已。而且……既然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煮火锅也比较轻松。」
「哦~」
「怎么啦,那个『哦』是什么意思?」
「没有啦~只是哥哥你啊……」
在我等著听和花要接什么话时,被和室传来的声响打扰。深町叫著「不会吧!」的声音带有悲剧色彩,我跟和花互看一眼,跑去和室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