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津守很困,我靠近他的脸仔细一瞧。这也难怪,黑眼圈都出现了,颜色还是前所未有地深。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睡?我皱起眉问津守,他回答:
「什么时候啊……?最后一次上床睡……好像是圣诞节吧……」
「你白痴啊!」
居然是圣诞节?今天可是一月二日耶!这样当然会想睡啊!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只好挡下津守,自己先走进浴室,把打开的小窗户关上、将浴缸的塞子塞住,接著放热水。看到津守也跟在我后面进浴室,我有些激动地对他下令:
「总之先洗个澡,然后回去睡觉。说到这,你为什么要在好几天没睡的状态下来我家啊?而且还开车,很危险耶!」
「你还问为什么,今天是一月二日对吧?这天一定要来你家啊,不是吗?」
津守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有些焦躁,恼羞成怒般地加重语气。这是何时决定的?又是谁决定的……我本来差点要说出这种孩子气的回嘴,不过看到津守迅速脱起衣服,就提不起劲了。为了甩开这份懊恼,我丢下一句「热水还没放满啦」便走出浴室。
从圣诞节开始就没上床睡过觉,表示他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充足的睡眠。这已经不是「做医生不养生」那么简单,诊疗的医生自己先倒下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不禁喃喃抱怨,走回自己房间去准备给津守换穿的衣服。
考虑到津守个子比我高,体格也比我好,我从衣橱拿出一套比较宽松的运动服再走回浴室,也顺便准备了浴巾,还叫洗澡间里的津守记得拿去用。
在更衣间地板上,津守脱下的衣服散落一地。为了让他带回去,我用包袱巾将衣服全包在一起。这家伙真会给人添麻烦。为了怕他回去时忘记带,我决定先拿去放在玄关。
放在这里应该就不会忘了吧?正当我把那包衣服放在木头地板的边缘时……
「咦……!」
看到水泥地上不只放著津守的皮鞋,还有一双女性的靴子,让我不禁大吃一惊。那不属于和花的有跟靴子是……
「深、深町……?」
绝对是深町的靴子没错!在我为了照顾津守东奔西跑之际,不知何时深町来了。可是换成平时,她应该会先大声嚷嚷,彷佛宣传自己的登场般进屋。是因为我在浴室里才没听见她的声音吗?我疑惑地把两人四散的鞋子排好,走到厨房。
「喂,深町,你来了吗……」
深町来我们家时,大多会摆出自己也是家中一分子的态度坐在厨房的椅子。本以为她应该会在这里,没想到依旧不见人影。
「……深町?」
可是,既然玄关有靴子,她一定是在家中某处。难道是一来就立刻跑洗手间吗?已经快忍不住了?虽然有些想不透,我还是停下正要走向厕所的脚步。就算彼此关系很亲近,靠近去确认这种事还是很没礼貌。
我想先观察一阵子,就在厨房等她,但深町似乎没打算要出来。该不会是肚子很痛……正在挣扎吗?我脑中一产生这个想法,就不禁担心起来,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近位于走廊深处的厕所。
「……深町?你还好吗?」
基于礼貌,我试著保持距离问话。厕所异常安静,鸦雀无声。依照我们家厕所的构造,从这里呼唤她是不可能没听见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状况糟到连出声回答都办不到?
「深町,你还好吧?很不舒服吗?」
虽然有可能等一下被骂多管闲事,但也有可能她正需要别人帮助。听说冬天食物中毒的案例反而比较多,又或许是年末到年初间暴饮暴食而吃坏肚子。正巧津守来了就在浴室,等等让他诊断一下吧。
我边设想各种可能性,边不停呼唤深町,但对方始终一声不吭,让我开始觉得奇怪。深町真的在厕所里吗?我心生疑问,决定到厕所前看看。
「……深町……?」
我敲了门,没人回应。厕所门能从里面上锁,从外面看无法确认门是否锁住了。如果和花在就能拜托她……我虽然苦恼,还是下定决心握住门把。
我抱著豁出去的心情转动门把,结果……
「……」
门没锁,我往厕所里瞄一眼……没人,难怪叫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回应。我叹一口气关上厕所门,走回厨房时一路大声呼喊。
「深町~你在吗?」
然而,家里到处都听不到深町的回应,也不见她的人影。该不会……是我看错了吧?我焦急地走到玄关再次察看,深町的靴子果然还在。还是说是我记错了?那其实不是深町的靴子吗?
但这样一来,那又是谁的靴子?津守进来家里时,玄关水泥地上只有庭院用木屐和他的皮鞋,靴子应该是之后才出现的……刚过年就发生这种悬疑事件,真让我百思不解。
回到厨房后,我想到一个妙招。
「对了……」
打手机给深町,就能知道人在哪里了。我马上拿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找到深町的号码拨出电话。万一……她说自己是在我们家以外的地方呢?难道那双靴子是瞬间移动来的吗?所以她才能像那样到处跑来跑去?
我心跳加速,专注聆听拨号声,却没料到铃声同时近距离响起,把我吓一跳。
「咦!」
我倒抽一口气环顾四周,确定铃声是从和室传来后,连忙走进跟厨房隔著走廊相对的和室里。这个位于厨房对面的四坪大空间,放著我直到刚才还待在里头放松身心的暖桌。因为从厨房和走廊看过去,视线会被暖桌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