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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撑著脸颊陷入思考时,一声「当」让我顿时回神。那是后方和室的挂钟半点报时的声音。
「……」
已经两点半,看样子他们不会来了,这样想也比较轻松。我下半身在暖桌里,上半身躺在榻榻米上。深町和津守跟去年同样没长进的我不同,都在自己的工作上按部就班地累积资历,过著脚踏实地的生活。
就算他们没时间理我也是理所当然。虽然和花认为他们不能来时会联络,但如果要让这段关系自然消失,就应该要保持沉默才对。我轻叹了口气,看向天花板,感觉老旧灯具的亮度似乎变弱了。
是日光灯管的寿命快到了吗?差不多该换灯管了。音量转小的电视声音依稀可闻,主持综艺节目的搞笑艺人正用自暴自弃的口吻说话,但我听不出内容是什么,只有现场观众的哄堂大笑偶尔会传来。
闭上眼睛后,我有种那些声音正逐渐化为杂音落入寂静之中的错觉。加上总是在家的犀川先生也难得出门,让我深切感受到家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犀川先生平常总是无声无息,就算站在身后我也不会察觉。因为不是人类,当然也不会有人类的气息。即使如此,像这样独自一人时,我才知道他在家与否还是差很多。
当凑家出现拥有特别能力的人时,会有不知从何而来、担任监视者的神秘人物现身。称其为「死神」并将这件事告诉我的人,是已逝的祖父。在得知我有这种特别能力时,犀川先生就出现了。在那之后,我已经把一直待在我身边的他视为理所当然。可是……如果犀川先生出于某个原因消失……如果连和花也不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话……
就在晦暗的妄想盘据我脑中时,思绪突然被短促的「叮咚」声给打断。我倒抽一口气,猛然起身。
「唔……」
是深町?还是津守?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居然会按电铃,真是难得。我连忙从暖桌出来,脚步踉跄地迅速穿过走廊、走向玄关。在拉门的雾玻璃对面,一道人影朦胧浮现,大概是所站位置距离较远的关系,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门是开的啦。」
我朝外面喊了一声,从木头地板走下水泥地,手伸向拉门。当我穿上庭院用木屐拉开拉门一看,才发现自己搞错了,顿时尴尬起来。
「……啊,太好了。柚琉,新年快乐。」
站在玄关前笑得如释重负的人,既非深町也非津守,而是隔壁的夏目太太。我连忙低头回礼,为自己认错人喊错话道歉。
「新年快乐。抱歉,我还以为是朋友……」
「没关系啦。太好了~幸好是柚琉来应门。」
我知道夏目太太见到我为何会觉得庆幸和安心,那是因为她不擅于面对犀川先生。对于身为平凡主妇的夏目太太而言,犀川先生的凶恶脸孔似乎非常可怕(的确,既然是那张脸也无可奈何)。
不过现在大过年的,她是为了什么事来访呢?我正觉得奇怪,夏目太太把手上的纸袋递给我。
「别人送我很多柿子乾,所以想拿来给你们。要吃吗?」
「好啊,谢谢,每次都收您的东西。」
「别客气,我们才要谢谢你们,圣诞节还送蛋糕来,真的很好吃呢。请代我向和花问好。」
我们跟夏目家并非比邻而居,不过因为店里常有不特定人士频繁出入,所以总会送些东西给左邻右舍聊表谢意。夏目太太跟先生及婆婆住在一起,一家人对我们都很友善,真的帮了大忙。
「我们才是,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当我说著客套话低头行礼时,庭院对面的停车场传出车子进来的声音。会开车来我们家的人很有限。
「哎呀,有客人吗?」
见我眯起眼睛望向庭院,夏目太太也察觉到了,往树篱外偷瞄。八成是津守吧?哼,果然还是来了。我一方面傲慢地这么想,另一方面则松一口气,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结果,我还是在期待那些家伙的到来吗?当我正为这有违原意的想法感到困惑时,夏目太太说:
「好了,大过年的就来打扰你,真是抱歉。」
「我们才是,总之谢谢您。请代我向府上各位问好。」
在夏目太太面带微笑低头行礼,而我也回礼时,就看到对面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虽然如我所料是津守,但远远就能看出他面容枯槁、憔悴至极,让我深感诧异。
「……津守?」
我还来不及问怎么了,津守就迅速地大步走来,低声说「洗澡」。
洗澡?
「洗澡……怎么了吗?」
「我想洗澡。」
啥?一月二日来别人家,结果一开口就说要洗澡?不光是我大感不解,不清楚津守为人的夏目太太更觉得诡异。她大概是想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表情镇定地说「再见」后,就往大门方向逃也似地匆匆离去。即使被夏目太太当成可疑人物,津守看似也不当一回事,直接走过我身旁,自顾自进到家里。
由于津守平常就是这样,我也没特别拦阻,不过还是阻止他直接走去浴室。我不是不愿让他用浴室,而是想至少了解一下他过年一来我家就想洗澡的理由。再说热水早就放掉,浴室也打扫完毕,实在不能让人马上入浴。
「等、等一下!为什么要洗澡啊?」
「我很困,这样下去会睡著,所以想洗个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