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参 十六夜之神

留学时,也曾邀和花跟我一起去,但最后被拒绝。当时我是为了累积工作资历而去留学,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认为自己被拒绝也是理所当然,于是就放弃了……结果,却是两次都被她甩了。」

  江崎说完耸了耸肩。此时店门打开,传来和花说「不好意思」的声音。她小跑步著过来,将手上的小纸袋交给江崎。

  「亏我还特地买了,居然差点忘记。我想那边应该很冷吧,要记得用喔。」

  「是什么啊?」

  江崎道谢后,接过纸袋往里面一瞧,立刻将东西拿出来。这个包在透明塑胶片中、上头绑著蝴蝶结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围巾。江崎看起来一脸高兴,笑著说了声「谢谢」。

  江崎虽然说他被甩了,但事实上两人的互动还是很亲昵。我意味深远地说了句「那么,请多保重」先进去店里。江崎明天就要去法国,跟和花应该会有一段时间见不了面,我得识趣一点才行。

  话虽如此,我心里还是非常在意,不想直接回家,就刻意留在店里假装在打扫。不久后,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是和花进来了。

  「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有,只是……桌子的位置有点……」

  大概是我的藉口太蹩脚,让和花露出苦笑。她的脸上不见哀伤,也不像在勉强。江崎明天就要去法国,和花会不会有些寂寞呢?这样的疑问浮现在脑海里,让我忍不住开口。

  「他说要去法国?」

  「你听江崎先生说了啊?是的,而且明天就要出发……让他帮忙到最后一刻,真对他不好意思。」

  「我听深町说过,他是有名的厨师……他也说人家把一间店交给他负责。」

  「很厉害吧。现在都已经这么有名,再过五年之后,他一定会变得更有名,感觉会当上世界级的明星主厨呢。」

  「是吗……」

  这样的男人所提出的邀请,和花居然拒绝了两次。她应该也知道江崎不管于公于私,都能成为她无可取代的好伴侣……

  成为和花绊脚石的,不就是我吗?这个念头在我脑内的某个角落浮现,但就是说不出口。不要在意我,跟江崎一起出国比较好──我应该要说出这些话,从和花背后好好推她一把才对。

  竟然不能把和花的幸福摆在第一位,我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我想到这里,突然发觉和花在窃笑,就问道:「怎么了?」她用充满好奇的表情说:

  「很想看看哥当司仪的样子呢。」

  「……」

  「小麦姊说她有拍影片,应该会给我看看吧。」

  「别做这种没品的事。那才不是我的重要场合呢。」

  我语带讽刺地说完,和花关掉店里的电灯。听到她说「来吃饭吧」,我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开店里。

  虽然是以自己不情愿的方式,但这个恼人的婚礼派对起码结束了,我也终于恢复以往的平静生活。发生在同一时期的鱼谷小姐的问题也解决了。我松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能过平常的生活,没想到才过没多久……

  「……什么也写不出来……」

  就在我被耍得团团转、手忙脚乱之际,做为唯一收入来源的散文专栏截稿日已迫在眉睫。我一行都写不出来,而且没有任何题材。这个月发生过的唯一大事,就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当司仪。该拿这件丢脸的事当写作题材吗……

  就在我烦恼之际,一个星期匆匆流逝,周末又悄悄来到。截稿日就在明天却仍写不出半个字的我,来到点心铺帮忙。

  「让您久等了,这是特制圣代和今日蛋糕。」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我虽然内心挣扎,却还是尽忠职守地不停帮客人送上点心。不知不觉间太阳下山了,当我以徒具形式的「谢谢光临」、「欢迎再来」送走最后的客人后,把收拾店内的工作交给和花跟犀川先生,自己先回到家里。

  因为从下午就一直待在店里,家事都没做。我走到已经一片黑暗的庭院里,正要把衣服收进来时,忽然发现树篱另一头有一辆车停在我们的自家用停车场里。会开车来我们家的人非常有限,大概是津守吧。我抱著晒好的衣服要走上缘廊时,听到有人朝我喊了声「喂」。一回头,就看到津守打开大门跟玄关之间的小径上木门走了进来。

  「从玄关进来。」

  「店打烊了吗?」

  「刚刚才打烊。」

  津守把我的忠告当成耳边风,直接把鞋子脱在石版上,从缘廊跨进屋里。看到我在缘廊上坐下准备折衣服,他说了句「你看」并把手上的塑胶袋递给我。我边问「这是什么?」边往袋里一看,是一盒上头有著鱼尾狮照片的巧克力。

  这应该是新加坡的伴手礼吧?津守出差时很少会买礼物回来,大概是对欺骗我一事多少抱有罪恶感。想到这里,我不禁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要想用这种东西唬弄我,我们家可是糕饼店呢。」

  「才不是糕饼店吧,不是点心铺吗?」

  「都一样啦。」

  自从那次跟深町为了司仪的事合演一出戏以后,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津守。由于实际上反而是我被津守和深町合演的戏给骗了,所以直到现在,我还在记恨这件事。星期一听到津守从新加坡回国时,本来想打电话抱怨个两句,不过我知道他回国后一定会为了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结果还是克制了。

  可是,这家伙跟我这个会为他人著想的成年人不一样……我斜眼看著盘腿坐在不远处的津守,他似乎感觉到我的视线里充满责难,难得露出凝重的表情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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