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钥匙放在他的手提包里。」
「……意思是,你是擅自借来的吗?」
「不要紧,他说要忙到早上,不会发现的。」
「……」
喂喂,这……不几乎等于是犯罪了吗?为了让江崎的车能完好无伤地物归原主,只好请犀川先生尽量小心驾驶了,这同时也是为了不被警察抓到。万一被警察抓到,可不只是无照驾驶的问题而已,毕竟犀川先生应该连户籍都没有。而且,就算我讲出真相,也只会被怀疑头脑有问题吧……
这趟让人冷汗直流的兜风,对我来说或许反而是好事,让我连烦恼事态严重的心情都没有,不知不觉间抵达了位于横滨的医院。这家盖在海边的医院是大学的附设医院,也是津守的工作地点,所以我来过几次。
在空荡荡的深夜停车场里停好车后,犀川先生跟我一起朝鱼谷小姐所说的医院大楼前进。深夜时段的出入口有限,但因为这里有收急诊病患,所以人潮没间断过,也听得到救护车的声音。不管是医院员工还是其他人,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因此我们没有遭到盘查,顺利抵达目标的大楼。
我站在鱼谷小姐所说的病房号码前,在开门前先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在电话里,我虽然对泣诉的鱼谷小姐说「我知道了」,甚至赶了过来,但事到临头我仍犹豫不决。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自己要做的事,有可能会为鱼谷小姐招来最大的不幸。犀川先生见我呆站原地,也只是沉默不语,静静伫立在我身旁。
「……」
如果我夺走鱼谷小姐的性命……光是想像,就让我感到十分害怕。不过,既然都已来到这里,也不能就此打退堂鼓。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出颤抖的手将房门打开,走进安静的病房里。
「……凑先生……」
我一将头探进拉帘里,坐在椅子上的鱼谷小姐就站起身。她哭得双眼红肿,令人心疼,不过也难怪她会如此。我看向病床,上头躺著一位应该是鱼谷小姐母亲的女性。她脸戴氧气罩,身上插著数根管子,看似陷入昏迷。目睹这惨状的我无言以对,只能呆站在原地。
「拜托您。」鱼谷小姐向我深深低头。「请您告诉我该怎么做……再这样下去,已经……您说过医生他正在疗养中……可是,难道不能想办法拜托他吗……我……不管怎样……都想让母亲在最后……看到自己的舞蹈。」
「……」
「之前,我曾思考过凑先生所说的话。的确……我不知道自己的寿命还剩多少……有可能明天就会死……也有可能活到八十岁。可是,现在我选择将寿命分给母亲,这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如果就这样死去……也是我命该如此。因为是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
鱼谷小姐斩钉截铁地说完,直直看著我,从眼角溢出的泪水滑下她的脸颊。她用手掌拭去不停流出的泪,语带哽咽地继续诉说。
「母亲她……为了我……为了让我跳芭蕾……非常拚命在帮我……所以……所以……我要在最后……」
鱼谷小姐的判断是否正确,我无法确定,不过她迫切的心情,已经让我没有退路。我将视线从依旧深深低著头的鱼谷小姐身上,移向站在我背后的犀川先生。
「……」
犀川先生一语不发,看著我的表情始终没变,不过那双眼睛似乎透著哀伤,让我想起他之前曾叫我不要勉强的事。
犀川先生了解我的苦楚──这般确信推了我一把,让我走近站在床边的鱼谷小姐。
「鱼谷小姐。」
我平静地唤了她一声,她抬起头后,我便握住她的手,凝视她充满疑惑的湿润眼眸,向她确认:
「你想让令堂看你的发表会吗?」
「……想。」
「发表会……是在一月吧?」
「是。」
听到鱼谷小姐的回答后,我继续握著她的手接近病床,并将她母亲的手也握住。现在鱼谷小姐正透过我,跟她母亲相连在一起。
「……」
我闭上眼睛,开始数数。一、二、三……
父亲命令我转移寿命时,我因为觉得恐惧,一直摇头说办不到。第一次使用这能力时所造成的心理创伤太大,让我不想再做同样的事。可是,我又无法违背父亲的意思,只能嚎啕大哭。这时,犀川先生偷偷跟我这么说:
「请试著数数吧。一就是一天,二就是两天。只要慢慢地静下心来,就能办得到,也不会再发生像之前那样的事──」
犀川先生只有那一次说出像是建议的话。在那之后,我反覆尝试几次,感觉自己已能如犀川先生所说的那样办得到了,算是抓到诀窍。
但在同时,每次只要开始数数,就代表父亲的寿命正在削减。我数了多少,罪恶感在我心中刻下的伤痕就有多少。
「……」
距离明年一月举行的发表会大概有两个月,我只数到刚好的数字就张开眼睛,将鱼谷小姐跟她母亲的手同时放开。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鱼谷小姐,发现她正用不明就里的眼神看著我。看到鱼谷小姐尚且安好,我松了口气,感谢老天爷没有让最坏的情况发生。
虽然我有告诉过鱼谷小姐「延长寿命」的真正意思,却没有交代做法,所以鱼谷小姐似乎一直误以为疗养中的父亲才是施术者。
她一定没想到我才是能够延命的那个人。我对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鱼谷小姐,告知她的愿望已经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