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候起,艾尔莎就一直不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自己,直到现在。
唯一的例外是堂哥莱茵哈特。
在周围的大人之中。与她年龄最接近,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对象。
只有和莱茵哈特在一起时,艾尔莎才能够做最接近自己的自己。
艾尔莎在母亲的起居室前面停下脚步。
她本来是想请母亲帮她挑选今晚的生日晚宴要穿的礼服。
「……」
正准备敲门的艾尔莎,发现门开了一条缝,然后从那里面泄出声音。
(……?)
『那孩子到今天也十二岁了呢。』
艾尔莎停下手的动作。一听就知道那孩子指的是自己。她察觉到双亲正在谈论关于自己的话题。
『是啊,感谢你对并非自己所出的艾尔莎也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咦?)
……并非自己所出的艾尔莎。
一瞬间,艾尔莎眼前彷佛一片漆黑。
感觉在那之前所相信的一切都崩塌般袭向自己,艾尔莎匆匆离开那里。
艾尔莎在走廊上以小跑步奔跑著。
但因为是低著头跑,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人。
「哦?怎么啦?」
那个人轻轻搀扶失去平衡的艾尔莎,温柔地问道。
「……莱茵哥哥。」
那是她的堂哥莱茵哈特。受邀前来替艾尔莎庆生。
莱茵哈特注意到艾尔莎沾满泪水的脸,拿出手帕想要帮她拭去泪水,但情绪已经很激动的艾尔莎粗鲁地打开他的手,一个人奔到后庭去。
「艾尔莎!」
莱茵哈特喊著她的名字,但艾尔莎没有回头。
「……」
艾尔莎躲在后庭最深处,一个灌木丛生,充满阴影的地方。
身上穿的洋装到处是被勾破的痕迹,白皙的肌肤上也有刮伤,隐隐渗著血。
但是艾尔莎好似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抱著双膝埋头啜泣著。
「大小姐!」
奶娘的声音传了过来。总是温柔对待艾尔莎的奶娘,可以说是另一个母亲般的存在。
「大小姐!」
这次是管家的声音。
艾尔莎有时候也会喊他爷爷。温柔又严格,是位可靠的管家。
可是现在的艾尔莎完全涌不起回应他们的念头。
(……我不是母亲的女儿……那我是谁的孩子?我……到底是谁?)
艾尔莎自问自答著。去问父亲的话,或者可能会有答案。可是她不想去问身为当事人的父亲。
太阳西斜,周围也昏暗了下来。
在怯懦不安的感情渲染下,艾尔莎眼中又盈满泪水。
「……原来你在这里啊。」
这时候,出其不意从头顶传来说话的声音。
「大家都很担心喔。」
「……莱茵哥哥。」
「艾尔莎?」
「莱茵哥哥!」
在这之前压抑住的感情爆发出来,莱茵哈特像是最后一根压垮的稻草般,令艾尔莎大声哭了起来。
哭得告一段落之后,艾尔莎对莱茵哈特如实吐露自己听到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很难过吧?」
莱茵哈特温柔地摸著艾尔莎的头,说出意料不到的话。
「我也是喔,我跟兄长们也不同母亲。」
「咦?」
「我那三位兄长是正室之子。然后,我是侧室之子喔。」
「……」
「可是那种事没有关系。所谓一家人,并不是只靠血缘维系就足够的东西。」
「……」
「知道自己和哥哥们不同母亲,艾尔莎打算改变对父母亲的态度吗?」
莱茵哈特说的话让艾尔莎轻轻摇起头。
「不……不想……改变。」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吧?只要跟一直以来一样就好。艾尔莎是艾尔莎,没有任何改变。既然如此,艾尔莎的父母也没有任何改变。」
从莱茵哈特有些用力摸著她头的手上,感受到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艾尔莎说出没有任何矫饰的话:
「嗯,说的……对。谢……谢,莱茵哥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