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的可能性不能说完全没有。」
聚集在此的诸位人士都显得惊慌失措。
时值昭和,尽管众人是土御门一族,但与真正的「鬼」对峙过的阴阳师实属少数,在历史上留名的鬼更是一个也没见过。「那个鬼」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连想像也有困难。
目前什么情形都无法确定,这就是他们现在遇上的状况。
讨论到最后,现任当家也就是夜光的祖父对这件事下了封口令,同时为了预防万一──防备茨木童子的袭击,向门人下达严加戒备的指示。
话虽如此,要戒备什么东西、如何戒备,每个阴阳师都是深感困惑。仓桥与若杉两家派出了门下实力高强的阴阳师,但是想必就连他们也不晓得如何应付自古存在的传说中的鬼,顶多只能将咒具准备齐全,事先强化结界罢了。
会议结束后,「事情愈来愈有意思了。」夜光向在隔壁待命的飞车丸偷偷吐露出内心的想法,飞车丸听了不禁一脸错愕。
「恕在下僭越,夜光大人。这样的说法未免稍嫌轻率……因为您吵醒沉睡中的鬼,『夜光那家伙又惹麻烦了』──也有些放肆之徒刻意在众人面前如此抱怨。」
「我才不管他们,那可是茨木童子啊。希望他务必还留在这世上,而且为了取回手臂出现在这里。我想见他一面,也想和他谈谈,你不这么想吗?」
「……这种事情在下实在……」
「呵呵,飞车丸你还是一样这么正经八百。」
会议上凝重的态度似乎全部都是演出来的。夜光说得兴奋,飞车丸伤脑筋地摇着尾巴。由于有众多门人出席会议,飞车丸此时也是穿着狩衣,飘逸的装扮和柔软的尾巴简直是相得益彰。
「而且那些家伙爱骂就让他们去骂,现在还有些人一看见你就没好脸色,他们的话我根本理都不想理。」
夜光面对家人的态度温和,但是一遇上门人或是分家,尤其是那些地位崇高的人,他其实相当严厉。至于他会这样最重要的原因,就出在他们对待飞车丸的态度。
飞车丸是狐妖附身者。
她为此从小受到欺负,被人当成受诅咒的孩子。
刚才她没有出席会议,而是在邻室待命,也是因为有几个不乐见她在场的人与会。夜光命令她一同出席,但是顾虑到主人身为下任当家的立场,她罕见地坚持拒绝遵守这项命令。
在夜光看来,「附身」属于一种与生俱来的才能,不过长着野兽耳朵与尾巴的婴孩难免会遭到忌讳。想到为人父母的心情,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许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连咒术者的家族也会产生这种心态,夜光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心态正证明了尽管是与咒术相关的人士,也无法看清咒术的本质,证明尽管处在操纵咒的立场,也无法避免被一般世俗的「咒」束缚。
夜光对大部分的事情都采取宽容的态度,但只要一碰到和飞车丸有关的事就容易失去理性。主仆两人在这方面可说是非常相像。
「小翳小姐看来也很害怕,真是可怜。」
「用不着担心她,别看她那个样子,她其实很有胆量,更重要的是她相信我们。不管出现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旦遇上紧急状况她也不会自乱阵脚,说不定比那些只会出一张嘴的老头子还要可靠。」
夜光正这么说的时候,「哥哥!」纸门拉开,小翳出现在房间里。「说人人到。」夜光笑说。
「刚才你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吧?啊啊,这下大事不妙啦……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看见少女问得这么认真,「小翳小姐。」飞车丸大受感动,低声唤着。
哥哥也满足点头。
「谢谢你,小翳,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不过……阿角现在身体不舒服,你可以帮忙照顾他吗?」
虽然被夜光的光芒遮掩,但小翳的灵力其实也很强大,完全不辱土御门家的名号。只是论咒术实力,她还不足以独当一面。这一方面是因为小翳是女生,没有接受过正式的修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双亲竭尽心力教导夜光,没有多余的心力栽培她。小翳因此没有需要应付突发状况的责任,但本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形感到很过意不去。夜光特地拜托她照顾式神,也是为了让她能转换一下心情。
然而,小翳也不是没有察觉哥哥的用意。自己帮不上哥哥的忙,她非常深刻地了解这种事情。
所以──
「──飞车姐姐,哥哥就拜托你了。当然我知道鬼对你来说也是很危险的对手──」
忌讳飞车丸的门人虽多,但与她自小情同姐妹的小翳是少数的例外。同样身为女子却需要她去面临危险,这样的行为让小翳神情凝重,不禁心痛。
飞车丸温柔点着头,弯下腰,单膝跪地。
「请您放心,小翳小姐。我飞车丸必定赌上自己的性命保护夜光大人,不让鬼碰到他一根汗毛。」
「啊啊,飞车丸……谢谢你。」
小翳按住嘴,像是感激涕零。
式神夸张的态度让夜光忍不住苦笑,但是一被飞车丸斜眼瞪着,他随即摆出老实向对方道歉的表情。在飞车丸周围的环境里,妹妹与式神的关系良好对夜光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他朝始终忐忑不安的妹妹说:「别担心,这是我的直觉,那件事大概有办法解决。」他把手放在妹妹头上轻轻摸着。小翳咬紧唇抬头看向哥哥,朝他微微点头。
不过,飞车丸没有漏听他这句话。
「──夜光大人?那件事是指?」
「嗯,我还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