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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说起来,我就算想『过度期待』也没有办法,因为根本无从期待。老师您不清楚我家人的情形,不过我很了解。」
「嗯——冬儿同学,我知道你的人生很艰苦哩,所以我就直截了当说了吧,情形大概都是这样哩。」
听见大友这番露骨的说词,这下轮到冬儿的神情充满困惑。不过他也明白大友的话不是单纯的表面工夫,因此没有展现出反抗的态度。
塾生默不吭声,等待解释,于是大友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
「这世上有各式各样的人哩,不是每个小孩的父母都可以表现得很像样,你的家人不过碰巧是那种类型,没什么好惊讶的哩。甚至就像你说的,还算是个不错的母亲哩,至少她没有宠坏小孩,或是积极毁掉自己的孩子,所以完全不是个『坏』母亲哩。」
「…………」
「然后哩,对父母来说,形式上的沟通也是有意义的哩。由我去拜访结果遭到对方拒绝,就算麻烦,这样的步骤其实很重要哩……这可不是什么『义务』的问题,是人与人之间、个人与个人的『关系』问题哩。」
大友以不夹杂个人情感的平淡语气娓娓道来,冬儿只是一声不吭,藏起脸上表情,凝视着自己的导师。
「……老师,可以请您讲得简单一点吗?」
「虽然意思有点不一样哩,但我换个说法好哩。人生在世有无限的可能性哩,如果无害的话最好是别轻易断绝关系。」
虽然是开门见山的表现方式,冬儿听了之后,「原来是这个意思。」脸上又重新恢复微笑。
那是个有些嘲讽、很有他个人风格的微笑,不过他的表情显然开朗不少。
「就算现在是没有意义的牌,只要不会造成损害,最好先留在手中吗?这么说简单易懂,又有说服力……如果最后结果是『必须抛弃自己的父母』也没关系,我倒是可以接受这种说法。那么我先告辞了。」
冬儿说得爽快,走向教室门口。他的背影没有动摇也没有迷惘,在这样的年纪实属难得。
「冬儿同学。」
大友随口出声叫住了他。
冬儿转头越过肩膀看向大友,毫无防备的侧脸不同于老成的对话,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拜托你别惹是生非啊~会害我被塾长骂的哩。」
「噢,听您这么说反而让我心烦气躁,想大闹一场了。」
★
午休结束的十分钟前,大友在教职员办公室里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意兴阑珊地着手准备下午的课。
这时,有两位塾生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是用缎带扎起黑色长发,纤细的身材乍看之下有如女生的男塾生,另一个是左眼眼角有个五芒星印记,看似豪爽的少年。
他们是土御门夏目和土御门春虎,出身自阴阳道里名门中的名门土御门家的两人。
「大友老师,方便打扰一下吗?」
「噢,辛苦啦,春虎同学还有夏目同学,有什么事哩?」
「其实是关于家长面谈的事要和您商量,原本我们预定在今天放学后进行面谈……」
听见夏目这么说,大友在脑中确认起面谈的行程。
「嗯,确实是这么安排的哩。怎么啦?临时有事吗?改天再进行面谈也可以哩。」
「不,不是有事……」
春虎回答得吞吞吐吐,向一旁的夏目使了个眼色。大友见状,「嗯?」不由得偏头纳闷。夏目一脸伤脑筋的样子。
「那个……我们的家人不住在东京,所以当初安排可以只由我们自己进行面谈……」
「嗯,因为你们家住得很远哩,不过这种事情用不着放在心上。之前我也说过哩,虽然是面谈,但我们没有要讨论将来出路这种严肃的话题,也没有要填什么调查表哩。」
大友说得轻松,但是夏目不知所措,春虎则是尴尬地搔着头。看见大友听得一头雾水,春虎无可奈何开了口。
「其实是那个……」
「嗯。」
「跑过来了……」
「嗯?」
★
「老师您好,我是春虎的妈妈,我们家春虎受您照顾了,还有小夏也是——不过小夏不像春虎,不需要那么费心照料吧?她聪明又认真,成绩肯定也很优秀,真希望春虎能多学学——啊,泰纯拜托我今天代替他这个监护人出席小夏的面谈,所以——啊,泰纯是小夏的父亲,那个人几乎足不出户呢。我常劝他要出门走走,可是他根本不听人劝——啊,我家那口子因为冬儿,其实也很想来东京,可惜刚好碰上工作走不开,所以至少由我——哎呀,真讨厌,我这个人真是的,居然还没介绍自己,我是春虎的妈妈土御门丁鹤,请多指教,老师。」
她的说话速度并不急促,甚至显得好整以暇,只是也没有让人插嘴的机会。在平易近人的笑容面前,大友目瞪口呆。实际上,大友很少有这样轻易让对方掌握步调的时候。
春虎的母亲土御门千鹤是一位身材娇小、个性开朗的女性。
虽然有一定的年纪,但她给人的印象相当年轻。她没有刻意装年轻,大概是精神力面还很年轻吧。她的灵气显得生气勃勃,而且非常稳定。她身上理应没有土御门家的血脉,不过实力相当坚强。
在随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