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友说,天马有些不好意思,开心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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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形各色的人都有哩……」
一天的课程结束,放学后,塾生各自回家去了,只有大友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呼地吁了口气。
手里的塾生名单有八成画上了记号,这几天难得过起忙碌的日子,只是比起物理上的繁忙,更受不了的是需要随时绷紧神经的疲累。如果这是家常便饭,他实在不得不敬佩这世上所有的老师。
「——哦……什么嘛,原来是禅次朗哩。」
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对方是同时进入阴阳厅的同僚。确认对方的身分后,「喂。」大友没好气地接起了电话。
「怎么,有什么事哩?……啊啊,我记得、我记得。是啊,我之前说过吧,最近很忙的哩……没错,就是家长面谈,还没结束哩。」
他正在讲电话的时候,教室的门打开,一名塾生走了进来。
「啊啊,大友老师,您还在教室——」
那个塾生边说边走进教室,看见大友在讲电话后停住了脚步。
那个额头上缠着一条宽头巾,英姿焕发的少年正是大友班上的塾生,阿刀冬儿。大友举起一只手作势道歉,继续讲电话。
「嗯……嗯……我知道你那边也很忙,我这里大概再两、三天就会结束哩,到时候再联络……啊啊,是是,我不会忘记的哩。你差不多该去工作了吧,我要挂罗?再见啦。」
大友说得冷漠,挂断了电话。接着,他把手机收进西装里面,重新转头面向冬儿。
「抱歉哩,冬儿同学,让你等那么久哩。」
「不……」冬儿朝向自己道歉的导师窃笑着说,「那是老师的朋友吗?」
「不过是孽缘罢哩。」
「哦,教师的私生活感觉满新鲜的。」
冬儿揶揄说。他的年纪轻,胆量却很大,像这样面对大人也不害怕,堂堂正正的态度很有他的个人风格。大友耸耸肩,「我不是教师,是讲师哩。」应了回去。
「这么说来,老师的私生活很神秘呢。刚才那个人也是阴阳师吗?」
「啊啊,其实……他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说过哩。」
「什么?」
「不,没什么,当我没说哩。」
大友说得含糊其辞,「找我有什么事哩?」重新询问冬儿。冬儿也马上转换情绪,「是关于家长面谈的事情。」说出来意。
「听其他同学说,家长不一定要在场。」
「是啊,因为有很多塾生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哩。」
「也就是说家长没有同席的义务罗。」
「对,如果家长不住在东京的话哩。」
「关于这一点不能通融一下吗?老实说,要我的家人过来面谈也没有意义。」
冬儿家是母子相依为命的单亲家庭,只是他们母子的关系不好——几乎是断绝往来。实际上,关于冬儿的家庭状况,不管是讲师还是塾生之间都不清楚,当然本人也没有亲口提过,唯一的例外只有入塾时提出的资料。
当然,这少得可怜的情报大友已经全部看过。
「你的母亲在银座开店对吧?如果她和天马同学的家人一样不方便过来哩,也可以由我过去拜访哩。」
「我不是那个意思……」
冬儿欲言又止,不过马上又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
「……老师您也知道吧?我家人一点也不关心我的将来,在我因为灵障被送进医疗设施的时候,她只有一开始露过面。后来由春虎的老爸来照顾我,就连我搬过去乡下的时候,她也只有传简讯过来。」
「……真的吗?做得这么彻底啊。」
「不过最基本的手续都有办妥……而且钱也有按时送来,所以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争取来的养育费她好像直接给了我……与其自以为是地摆出母亲的架子,这样我也乐得轻松,所以……」
「……所以家长面谈只会让大家尴尬而已,这就是你的意思吧?」
大友这么一确认,冬儿耸耸肩,露出讥讽的微笑。
大友换了下跷起的脚,「嗯。」稍微陷入沉思。
「——驳回。」
冬儿难看地板起了脸。
「放过我吧,反正叫了她也不会来,过去她也不会见您,这么做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关于『主动』和『被动』浪费时间,这一点很重要哩。」
「什么?」
大友的说法让冬儿忍不住恼火,认为他是在模糊焦点。不过大友毫不介意,从容不迫地继续说了下去。
「冬儿同学,我先确认一件事哩,你是不是不想对家人『过度期待』哩?」
「什么意思?」
「你怕要是期待过高哩,最后结果不如预期——就是这个意思哩。」
冬儿直盯着大友,接着,「……我没有。」这么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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