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的五分钟前。
这一天早上,百枝天马照样在闹钟响起前起床。
他把手伸向枕头边,戴上放在那里的眼镜。确认了一下时间后,他接着关掉闹钟。
「……呵。」
他打了个呵欠,掀开棉被坐了起来。
头发睡得凌乱,朦胧的双眼微张,残留着稚气的脸庞还没完全醒来。
然而,恍惚的视线一停在挂在墙上的月历,他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整个人精神大振。
天马的嘴角泛起羞涩的微笑。
「……今天开始我就十六岁了。」
☆
天马的双亲亡故,现在由母亲的老家百枝家收养,与外祖父母同住在一起。
虽然鲜为人知,不过百枝家从江户时代起,便是与阴阳道相关的传统世家。外祖父母的观念也相当传统,个性质朴而且严谨,平时对外孙天马的要求也很严格。
话虽如此,两人都记得天马的生日,趁着用早餐的时候送上了祝福。礼物是图书礼券,虽然古板,但喜欢读书的天马感激在心。
用完早餐后,他把冰箱里的剩菜和加热后的冷冻食品放进便当盒,迅速做完准备向两人道别,离开了家里。
户外是让人身心舒畅的晴空,是正适合踏出十六岁第一步的天气。
天马家位于护国寺,他总是搭乘副都心线前往阴阳塾。在从家里走到车站的这段路上,天马再次烦恼起这几天令他苦恼的事情。
那就是该不该把生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嗯……」
天马的脸色凝重,蹙起了眉头。
他其实不讨厌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生日,反倒希望要好的朋友能够记得自己的生日。
只是由自己到处向别人说这件事……他心里不免有些抗拒。说起来,主动表明今天是自己生日,他总觉得这样等于是强迫别人一定要祝福自己。
「今天是我生日喔。」听到这句话的人一定得回应:「生日快乐!」不只如此,还要──这可真的就是被迫了──做出一些祝福的行动。总而言之,主动告知生日有命令他人「祝福自己」这个意思,天马讨厌这种强迫的行为。
「不过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
其实他不只讨厌强迫别人,也是单纯觉得难为情。如果是小孩子也就算了,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到处宣扬自己的生日,他实在觉得非常幼稚。尤其阴阳塾和一般高中不同,是一所所有塾生都以成为专业阴阳师为目标,努力切磋琢磨的阴阳师养成机构,和大家一起庆祝生日这种「热闹」的事情实在无缘。
「……不过,要是春虎同学之后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说我太见外了……」
天马烦恼着,一副伤脑筋的模样。要是其他人听见肯定会大笑不止,不过天马的个性就是容易认真烦恼这些小事情。
「算了。」
最好是能够尽量自然、不着痕迹地说出这件事。总之今天一整天就和平常一样,静待提起这件事的时机吧。天马这么决定,一路走向阴阳塾。
☆
「大家早。」
天马打着招呼,打开门进入教室。
天马在班上算是早到的塾生,不过教室里已经有几位同学比他更早抵达阴阳塾。天马一如往常与大家寒暄,走向自己平常坐的位子。
「啊,天马。」
「仓桥同学,早安。」
其中一位同学注意到天马,那是个盘起棕色的发丝,给人活泼印象的少女。是他的同学,仓桥京子。
「早。」京子微笑回应天马,两人的关系亲近,平时就常一起聊天,只是难得见她比天马还早到教室。
「怎么啦?今天这么早来。」
「咦?啊──偶尔也是会有点事啰。」
天马只是不经意地提出这个问题,京子却稍微别开视线。这样的反应让天马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他马上想起一件事情,京子应该知道自己的生日。
京子为阴阳道名门仓桥家的千金,天马出身的百枝家虽然不是仓桥家这种名门世家,但两家自古就有来往。天马与京子两人在进入阴阳塾就读前就已经认识,在某种程度上还算了解彼此的家庭状况。
「这么说来……」
天马以前从京子那里收过生日礼物,该不会她现在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吧?天马坐在位子上,偷偷确认京子脸上的表情。
「怎、怎么了吗?」
「啊,对不起,没事……」
京子察觉天马的视线,显得有些不太高兴。天马连忙笑着敷衍了过去。
仔细想想,收到那份生日礼物已经是好几年前──进入国中之前的事情,那之后两人再也没聊过有关生日的话题,京子不可能记得自己的生日,至少要是不主动提起,她也不会想起这件事吧。
不如现在就说吧?
这么做不是希望对方祝福自己──当然收到祝福绝对会很开心,不过那不是主要的目的。再说刻意隐瞒这件事,总觉得不是正确的做法。只要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