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方针改为以舒缓小翳的疼痛为优先,小翳为此向儿子道谢。
丈夫季行在前年的冬天过世,他忽然病倒,不到一个星期就撒手人寰,不像自己撑了大半年。死后我要好好调侃他,小翳暗自期待著。
儿子夫妻在土御门当家的工作之余,借了分家在城镇的空屋,当起了阴阳医,另外他们也会在春秋两季进入山里狩猎。此外,他们一年会出远门一两次,接受东京外地灵灾修祓的请托。这种自由的生活方式惹来了仓桥家的久辉不少怨言。
孙子泰纯会在今年春天前往东京,现在也正为了阴阳塾入塾考试留在东京。那个孩子不会有问题,只是分家与他同行的鹰宽让人有点担心。他的实技比泰纯杰出,可惜课业不佳。他从去年秋天开始非常努力学习,希望他能和泰纯一起考上阴阳塾。
小翳躺在棉被里,想著家人的事吁了口气。
外面下起了雪。
这时候应该正是庭院里的茶花盛放的季节,但是为了怕她受寒,房间关得密不通风,只有门人折下的一枝茶花插在房里。也许是因为枕边的火盆将室内烘得暖洋洋的,在温暖的空气里绽放的茶花似乎少了一份风雅。
好安静。
不只是泰纯去了东京,光泰夫妻今天也去了城镇,不在家里。宅邸里面有几位年迈的门人,比差劲的式神还要沉默寡言的她们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虽然下了雪,但似乎没有刮风,门板连响都没响。小翳只是静静倾听著自己的呼吸声。
待在与外界隔绝的小房间里,感觉就像受到结界的保护。她小时候曾藏身在哥哥设下的结界,逃离双亲的注意跑去玩耍,遥远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间,自己比哥哥多活了一倍以上的时间。门人虽然惋惜她的人生结束得太快,但她觉得自己活得够久了。人生有许多辛苦,不过回想起来的都是幸福的记忆。能带著如此丰富的回忆过世,她由衷感到心满意足。
静谧而且微弱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耳中回响。
自己似乎不知不觉睡著了。
小翳醒来后,「……啊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真晚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是,抱歉我来迟了。」
「你还好吗……这么问好像很奇怪。」
「不会。」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呢,只有我变成这个样子,真不好意思。」
「小翳大人现在也很美丽,而且我认为现在更加美丽,视灵气就知道了。」
「虽然灵气受到了夸奖,不过总觉得心情很复杂。」
「抱歉,毕竟我是式神。」
她的玩笑话惹得小翳轻声笑了起来,小翳不晓得有多久没有像这样笑了。
「话说回来,你还真无情,那之后一次也没来露过脸。」
「……我一直在远处关心。」
「我想也是,因为我常感受到你的气息,可是因为你始终不肯露面,我还以为你变了个人呢。」
「我的确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
「是吗?你现在还在等哥哥吧?既然你还在等他,表示你的根柢一点也没变。只要『这部分』没有改变,不管其他地方再怎么变,你就还是你。」
小翳说得理直气壮,接著她像是很久没讲这么多话,讲话讲到累了,吁了口气。她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感觉流了满身大汗。
「……光泰的事谢谢你了,是你帮的忙吧?你知道吗?那孩子在见到你之后,吵著要娶你当老婆呢。」
「……不敢当。」
「至于泰纯……看你那样子,你知道了吧。」
「这其实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泰纯大人顺利考上阴阳塾了。」
「真的吗?鹰宽呢?」
「他也考上了。」
「那就好。泰纯和鹰宽都很让人担心,只是担心的地方不一样。既然他们两个待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进入阴阳塾之后,他们一定会遇上更多的同学。」
「是啊……这么说来,美代的儿子到时候已经毕业了吗?希望他们和仓桥家的人能处得来。」
「……我也这么盼望。」
两人聊到这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虽然觉得活得够久了,不过一旦说起话,聊的全是有关未来的事,尽管心里也有想到过去那些令人怀念的回忆。
或许这正是只有自己老了的证据。对自己来说,人生已经是「过去式」,所以在独处的时候虽然会回想起过去,不过面对活在「当下」的人,视线自然会看向前方。
「……到头来,我还是没办法再见哥哥一面。」
如果自己在那时候追上她的脚步,做出相同的决定。
说不定自己就能再见到哥哥了吗?
不消说,即使回到当时,小翳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小翳身边有季行还有光泰,不管给她多少次选择的机会,她依然会选择他们,而不是哥哥,这就是她的人生。
所以说。
「……哥哥就拜托你了。」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