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终于要开始营运,我长年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久辉点头,同意妻子志得意满说出的话。
「你确定要维持阴阳塾这个名称吗?」
「对,很好记吧?」
「好记是好记,只是我个人还是喜欢夜光塾这个名字。」
久辉说著露出缥缈的目光与沉稳的微笑。
傍晚的涉谷人潮汹涌,虽然校园里空无一人,但街上的喧嚣声还是传了进来。在日后被称为「高度成长期」的东京,几乎每天都有旧大楼消失,而且建起新的大楼。街景日夜交替,犹如巨大生物在反覆进行新陈代谢。
现在眼前的这栋建筑物,或许同样也是东京这个巨大生物制造出来的其中一个新细胞,只是那无疑是极为特殊的细胞。
美代明白丈夫的想法,慢条斯理地摇著头。
「目前还很难直接冠上那个人的名字,再说……这里也达不到他的标准吧?这里是专门用来培育修祓灵灾的人才,如果不是解开世界的原理或是与神佛对话这类规模的场所,肯定满足不了他。」
「这倒也是。」
久辉苦笑著,同意妻子的玩笑。
现在的阴阳厅正式采用的不是由夜光打造的『帝国式阴阳术』,而是加以改良后,被称为『泛式阴阳术』的咒术体系。『泛式』以『帝式』为基础,简易为更大众化的咒术体系。当然,『泛式』并未包括『帝式』数量庞大的所有咒术,而是将焦点集中于对现代阴阳师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是最主要「工作」的灵灾修祓,打造出不受「才能」左右,成为一门「技术」的咒术。
阴阳厅正在推动阴阳师的资格制度,明天开始营运的阴阳塾,也是以让塾生取得资格为主要的教育目的。这里说起来算是职业训练学校,与投注热情探究咒术的夜光塾有天壤之别。
「既然是为了让社会大众接受咒术的一环,想必这也会是夜光大哥梦寐以求的机构。很期待你的表现喔,美代。」
「我希望自己能回应这份期待,毕竟是藉助了许多人的力量,才有办法实现的梦想。」
美代将在明天就任阴阳塾的第一任塾长,今后她将栽培出无数的阴阳师,并将他们送往社会。她一方面期待今后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在等待自己,同时也有些不安。
「只是结果还是冷落了源司。」
美代想起年幼的独生子,不禁嘀咕著。
由于仓桥家是传统世家,对于一介女子进出社会,为了新事业忙到连陪自己孩子的时间也没有,这样的行为招来了许多严厉的批评。她尽管在门人面前逞强,却始终无法拭去内心的罪恶感。
另一方面,由于美代是高强的「占星术士」,许多财政界人士会前来寻求她的协助。这成为仓桥家的优势,因此批判她怠忽职守的声浪也不少。
不过,丈夫久辉总是在她身旁支持著她。
「源司总有一天也会进入阴阳塾,在仓桥家外面与同年龄的伙伴切磋琢磨,将会成为他人生中无可取代的经验。你只是从现在开始为这件事进行准备,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育儿方式』。」
「久辉……」
丈夫体贴的话语听得美代感动不已,「谢谢。」诚挚地向他道谢。久辉为了掩饰难为情,「这咒文不错吧?」装起了傻。
「可惜让光泰溜了,如果他还在东京,我一定会二话不说把他塞进这所学校。」
「咦?光泰已经成年了吧?」
「有什么关系,谁叫那家伙的基础没有打好,可惜了他的才能……这都是因为他没有一位好老师,季行的教导又不够严厉。为了预防再次出现像他那样不好的例子,也是设立阴阳寮的一个重大的意义。」
久辉看起来很遗憾,和他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同。他心里始终念念不忘土御门的下一任当家,每当提到光泰,「要是我有时间,就可以训练他了。」他总是忍不住懊悔。
光泰来到东京两年后,便带著成为妻子的女性回到土御门乡里。他对外宣称「我只是来找老婆的」,的确是言出必行。
久辉板起脸孔后,美代窃声笑了出来。
「……这个嘛,光泰是来不及训练了,不过……接下来就没问题了。虽然学年和源司不同,但我会负起训练土御门家的责任。」
美代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使得久辉一时间只是愣愣看著妻子。
他终于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兴奋得胀红了脸。
「真的吗?」
「老实说,我昨天读了星。这件事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喔,因为还要过一阵子才会怀胎呢。」
「一阵子……既然还要一阵子,表示当然会『实现』吧?那真的是读星的预言吗?」
「哎呀,我可不是自己乱猜的,连长什么样子我都看到了呢。」
那是个男孩子喔,她一说,「男生吗?」原本困惑的久辉又兴奋了起来。
「看来土御门家暂时能高枕无忧了。」
「哎呀,看你那么高兴,你总是把土御门家的事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呢。」
「当然,毕竟有土御门家才有仓桥家,况且土御门家的血脉绝对不能断,因为夜光大哥有一天会转生──」
忽然间。
久辉一脸严肃,提高警觉望向四周。「久辉?」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