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漫长的冬天过去,天气稍微添了点暖意。
从冬日的阴转为夏日的阳,在转换的过程中,稍微能感觉到春天的预兆。即使在这样的局势下,天地的阴阳始终循环不止,季节照样更迭。
东京车站内,熙来攘往的行人纷纷对杵立不动的飞车丸投去好奇的目光。威严的军服装扮,令人不禁屏息的美貌,就算让耳朵与尾巴隐形,默默站在一旁,飞车丸依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飞车丸也知道自己非常醒目,但是既然在等人,她也不好隐形。如果只是稍微隐形,等待的那个人想必能找出自己的踪影,只是她总觉得这么做未免太失礼,于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忽视那些放肆的视线。
──这么说来……
她忽然想起带著小翳来到东京的事。
回想起来,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和那个时候相比,车站里面的活力与喧嚣像场梦境般消失了。现今站内最引人注目的是军方关系人士,证明了在外面走动的平民百姓急遽减少。状况变了,佐月的话掠过她的脑海。
但是飞车丸在看见自己等的人之后,脸上自然绽放出了笑容。那是个背著布包、个子矮小的男人。虽然是在这样的季节,那人的肌肤却晒得十分黝黑。飞车丸站直了身体,朝男人用力挥手。
「千先生!这里!」
注意到飞车丸──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可能早就发现飞车丸站在那里──的男人微微一笑,点了下头。自从六年前的夏天,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这间咒术修行场人称暗寺,他是的星宿寺的仆役,名字是千。他在寺里总是穿著粗麻衣搭配工作裤,这时候的他则是穿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宽松衬衫与长裤。
他踩著碎步,以独特的走路方式走来,到达飞车丸面前又点了下头。
「好久不见,飞车丸大人,别来无恙。」
「千先生,您才是一点也没变。」
「哈哈,虽然这事不能大声宣扬,不过千某没有户籍,因此没有受到国家的徵召,照样过著山林生活,根本无从改变。」
「这……的确是不能大声宣扬,尤其是在穿著军服的人面前。」
「这下糟了,还请宽宏大量的阴阳将校高抬贵手。」
千从容地开著玩笑,飞车丸只觉得无比怀念。年轻时在大自然的山寺度过的时光、艰苦但充实的修练,以及远离乡里的解脱感,彷佛皆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的她实在料想不到,自己竟会像这样回忆起暗寺的生活。
「很抱歉,这次提出了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
「别这么说,一点小忙何足挂齿。东西在这里,我把样品带来了。」
千晃动了下肩上的布包,「感谢您的协助。」飞车丸向他鞠躬致谢。
自从夜光接下帝都的防空任务,阴阳寮储备的咒符便像水一样快速消耗。他们当然已经全体动员制作咒符,但还是追赶不上消耗的速度。为了稍微提升产量,阴阳寮委托星宿寺帮忙制作咒符,千这次专程来到东京就是为了这件事。
「再说,帮助阴阳寮等于为国家效劳,这是我们的荣幸。」
「……真是让人意外。恕我僭越,我实在想不到暗寺会想为国家出力。」
「地下咒术者都是些受到社会疏离、遭到轻蔑或地位卑微的人。长年感到无容身之处的我们遇上国家大事,赶紧从鎌仓前来助一臂之力,这不是很畅快的一件事吗?」
「……恕我孤陋寡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各位觉得无容身之处。」
她只觉得那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一群人。千没有理会飞车丸意有所指的视线,露出乍看之下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咪咪地微笑著。
这么说来,他就是这种人。不知道该说是想法难以捉摸,还是态度瞧不起人……他的年纪理应不大,却异常老成。飞车丸不自觉苦笑了出来。
无论如何,站在这种地方聊天只会引起更多注意。飞车丸陪著千走出车站,前往阴阳寮。他们缓慢地徒步移动,步行过去虽然有点距离,但也是为了达成千希望可以参观东京街景的期望。
「千先生,您来过东京吗?」
「以前在各地云游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这里完全没有以前的影子了,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地方。」
「您会有这样的感觉也不奇怪,老实说,就连我们来到东京以后,这里都起了很大的变化,而且现在还在继续改变,再说……」
「怎么了?」
「改变的不只是街景,人们生活的变化幅度比外观还要大。」
飞车丸忧愁地望著路上的行人。
行人的表情大多和飞车丸一样苦闷,整座城市弥漫著沉重的停滞感。
不过,也难怪这样的气氛会蔓延,即使大本营说得天花乱坠,想方设法将国民的注意力从现实拉开,日本注定落败却早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实,毕竟敌国的轰炸机随时都在威胁著帝都上空。开战时那种兴奋热闹的气氛荡然无存,就连要回想起当初有过那样的时期都很困难。
不只是心情,实际的生活也受到了压迫。食物等生活用品采取配给制,但是配给量完全不够,几乎所有人都是靠著地下交易维持生活。作为军方附属机构,接受了相马家与仓桥家支援的阴阳寮还过得去,但是居住在都内的人们不只三餐无法温饱,连一餐都有问题。
市井小民之间蔓延著厌战气氛,反战的声浪也逐渐高涨。不过,佐月前几天也曾提及,宪兵队随时都在监控此类动静。言论自由早已沦为口号,向警察或是宪兵告密的庶民层出不穷。
「而且……就快可以看到了。」
飞车丸走到路口,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