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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光的注视下,那扇门——设下了坚固的结界,如未获得允许,连碰也没办法碰的那扇门——自行打开,连接起办公室与走廊的空间。
站在那里的,是一位漆黑的老人。
老人的体型不高,羽毛般的白发往后梳整,穿著黑色的小袖与羽织,手里拄著拐杖。从门外传来的笑声听起来很年轻,实际上他年纪大得连活著都教人讶异——看上去就像个早乾枯的死人。
「打扰啰。」
老人说著,脚步悠然地跨入办公室。
他仰望著夜光,「你就是传说中的土御门夜光啊,总算见到你啦。原来如此,确实是与众不同,怪不得显明那家伙会如此著迷。」表情几乎完全没动过。不过在看著夜光的脸上,感觉得出他心满意足地笑了。夜光全身僵硬,缓缓咽著口水。
「……你是什么人?你认识大连寺吗?」
佐月从旁问道,因为突然出现的老人那副异样的风貌,不禁愕然。也许是感觉对方大有来头,质问对方的嗓音有些颤抖。
老人没有回答。
回答的不是老人,而是夜光。他向前跨出一步,挺直身体、缩起下巴、双手交握著将手臂举了起来。
那副模样有如神官面对神体,恭敬地尽著「礼」。
「那位护法以及我族祖灵提过许多次您的事情,能见到伟大的阴阳师是我的荣幸——芦屋道满大人。」
2
飞车丸清醒过来的时候,人正躺在地上。
这里是户外,狐狸耳朵感觉到风的吹拂。四周一片昏暗,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无法理解状况,吓得坐了起来。不对,她想坐起来,可惜做不到。
「唔!」
她的双脚和双手都被人用绳子绑在背后,而且不是一般的绳子。即使用上附身者的臂力,绳子也完全没有断裂的迹象。更严重的是,她的咒力被封住了,只能勉强感觉到灵气。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被人用咒束缚住了。为什么?什么时候?是谁做出这种事情?飞车丸快要惊慌失措的时候——
「你醒过来啦,小美人,抱歉用这么粗鲁的手段。」
那是个低沉而且粗哑的嗓音。
她猛然转过头,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小红点,那是香菸的火。接著,双眼终于习惯黑暗。
那个男人与倒在地上的飞车丸隔了一段距离。他坐在什么东西上面,缘石……不对,那是石灯笼的基座。那是个给人粗犷印象的男人,下巴蓄著乱胡,自在地穿著一套脏污的军服。那副模样就像在野战中,停下来抽根菸。
那张脸,她在照片上见过。
「出渊中佐?」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更重要的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飞车丸横躺在地上,竖起了狐狸耳朵,拚了命地把头转向四周。
这地方很宽敞,是公园吗?树木——与隐约浮现在夜空,形状特殊的黑影映入眼帘。那是鸟居。然后,后面有座巨大的神门。她赫然往反方向转头,稍前方可以看见一座铜像。
这地方是靖国神社,她在通往拜殿的那条又宽又长的参道中间。另外,可以看见有几道人影站在神门附近。看见他们手臂上的白色臂章后,飞车丸的记忆终于苏醒过来。
——对了,宪兵队到阴阳寮把我带走……!
她还记得自己坐上车,但是之后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恐怕对方用咒术夺走了她的意识,然后直接把她束缚起来。在那之后不晓得经过了多久时间。
——简直是严重失态。
她使力咬紧了唇,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飞车丸奋力挥动还能活动的尾巴,再一次往出渊瞪了过去。看见飞车丸的态度,出渊不由得苦笑了出来。
「让美女这么瞪是很有意思,不过你还是再等个三、四年吧。我对小女孩没兴趣。」
「很好。」飞车丸暗自告诉自己。
这个男人让人很不爽,这是个好徵兆,可以毫不犹豫地展现实力。当务之急是尽可能找到有用的材料,要是心灵受到挫折,恐怕会在关键的时候让机会溜走。
逃脱或是反击的机会。
「……你打算拿我当人质吗?那你就打错算盘了,我不会轻易让敌人利用。」
「真勇猛啊。比起阴阳师,你比较像个武士。」
「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大连寺显明也在这里吗?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她单方面拋出疑问,努力探索著灵气。
虽然不清楚时间,看来没有深夜那么晚。然而附近没有人的气息,或许和日本桥那时一样,设下了驱人的结界。
另一方面,宪兵们所在的神门那里传来了紧张的气氛,灵气的波动很不自然。神门为三间一户,所有门全部敞开,门后面似乎准备举行什么咒术仪式。照这情形看来,大连寺肯定在那个地方。
宪兵们和闯入阴阳寮的是同一群人,不过他们和照理已经从军方失踪的出渊一起行动,难不成是假冒的宪兵吗?还是他们受到咒术的操控?不论是哪一种情形,在阴阳寮对峙时,她就已经察觉他们不是咒术者。也就是说,这里的咒术者只有出渊和大连寺。
如果真是这样,只要打倒大连寺,剩下的人都不是问题。之前听说出渊不是个有威胁的咒术者,宪兵或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