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那天晚上的唾骂,这些术者只是用钱雇来的「棋子」。
不幸中的大幸是,附在小翳身上的灵体目前没有危害她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少了下达指示的术者,灵体进入了待命状态。然而,这个灵体似乎与某人有联系,随时会向某个人——恐怕是真正准备了这个咒符的术者,报告附身对象的所在地与状态。
为了封住符术的效果,夜光制作了咒具——小翳现在戴的眼镜。戴著这副眼镜时,附身在小翳身上的灵体辨别不出她。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对策,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就算灵体没办法辨识,「附身」在小翳身上的状态依然没有改变。到头来,还是只有针对术式解咒且祓除灵体这个方法可行。
这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过夜光判断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解咒。
只是实际上需要花多久的时间,也要动手执行后才知道。尤其是如果祓除灵体,也就失去了追到术者——准备「法师的符」的咒术者线索。
—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结束……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位咒术者的话,夜光大人也会选择专注在解咒吧……
然而,没人能保证对方会就此收手,况且那是特地让灵体附身在我方身上的对手。土御门家就算不再理会这件事,对方还是有可能继续找麻烦。
遇上这种情形,该怎么处理?
把军方内部的斗争与重建阴阳察搁在一边,直接针对这个咒符与咒术者解决问题,这么做是最确实的方法。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们今天来到了东京。
「话说回来,相马家在高层不是有很大的影响力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出现竞争对手?」
「军方并不是掌握在相马家的手里,影响力再大也有限。真要说起来,他们甚至被驱逐出了权力的主流。」
「这样不是更不会有权力斗争了吗?」
「支流也有支流的争斗,而且胜负与主流的优劣也有关系。刚才我说军方单纯,但另一方面,军方这个组织也是个伏魔殿,内部有各种政治立场在相互倾轧。」
隆光简洁地向怀疑的夜光解释道。「军队里面也在搞政治啊。」当主搔著头说。隆光虽然苦笑,依然一脸温柔地注视著他。
「你好像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不过你已经是土御门的当主,在这方面得多用点心。」
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隆光心里完全不期待,年轻当主在政治面有什么作为。
对于夜光破天荒而且自由奔放的表现,亲属里面最啰嗦的就属隆光了。
不过就算常对夜光提出忠告,但他一次也没有阻止过夜光的行为。
「简单来说,『才能』就是种『偏倚』。」
很久以前,隆光在飞车丸面前随口说出了这些话。
虽然忘记前因后果,她记得隆光那时候难得喝得烂醉。
「他拥有巨大而且纯粹的才能,而那是牺牲了其他资质后,基于极端的『偏差』形成的巨大与纯粹,至少我认为有这样的一面。既然这样,缺点应该是支持天才的优点。勉强他均衡发展各个面向一点意义也没有,如果他有不足的地方,就由身边的人帮忙补足。把无法企及当成藉口,要求与凡夫俗子不同等级的人,降到与凡人一样的高度,这种行为就叫愚行。你不觉得吗,飞车丸?」
隆光与飞车丸的关系绝对算不上亲昵,尤其隆光时常提醒夜光注意对待飞车丸的态度,飞车丸也认为他不是个容易相处的对象。隆光虽然不至于特别冷落她,但也几乎没有主动找她谈话。
因为这样的缘故,在两人碰巧独处的那个时候,隆光说的话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实际上,隆光正如同他那时所说的,从夜光不擅长的政治面给予了全面性的协助。虽然没有告诉本人,但在隆光心里,夜光正是仓桥家当主引以为傲的土御门之长。
——说不定……
最认同以及爱戴夜光才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隆光。
「总之,军方内部的派系斗争交给相马家处理,我们就专注在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担心的话,你也可以选择帮忙。因为相马家……说起来是相马佐月中尉,他的立场有点复杂。」
「……军方和家族的立场不合吗?」
夜光指出这点后,「你很瞭解嘛。」隆光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他是一名中尉,同时也是相马家的当主。高层中有许多族内的人,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在组织里面,光是年轻就足以成为树敌的原因,这种事情你也很清楚吧?」
「…………」
夜光不发一语,没有回应隆光嘲讽的发言。他把手伸向茶杯,啜飮著稍微变凉的红茶。
「晚上他会过来这里,到时候再来决定要怎么行动。」
隆光这么告知后,夜光点头,依然是默不吭声。飞车丸关注著主人的模样,静静地轻晃著尾巴。
☆
佐月造访仓桥家,正是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
「抱歉这么晚来访,我没想到会拖到这么晚。」
「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但就这次的情形而言,没有问题才是大问题。」
从话里听来,他为了调查咒符的事情奔走,结果是白忙一场。在与前来迎接的隆光打过招呼后,佐月朝一旁的夜光讽刺地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