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用脚踩住龙的钩爪,抓住手臂站了起来。他不把迎面而来的风当一回事,双眼凝视著前方。
「往东北方去!越过那条河流!」
「敌人的咒术者吗?」
「没错!追踪到咒力了!那里恐怕是他们的藏身处,我们这就杀过去!」
黄金的龙翱翔在帝都的空中。
风吹拂著头发与尾巴,飞车丸环顾四周。视野辽阔,可以一望帝都的街景。人工灯光点缀著城市,景色相当壮阔,确实是可以称为大都市的风景。和土御门的山里完全不同,眼前呈现出广大的世界。看见这景色后,她似乎能明白隆光坚决说服夜光到东京的理由了。
夜光待在山里未免大材小用,这个场所确实很有可能才是最适合主人发挥长才的地方。
北斗遨游在夜空,风卷起了漩涡,拍打著耳朵。
除了风声以外的「声音」也传进了耳朵。声音从下方传来。往下一瞧,帝都的人们察觉了龙的身影,纷纷大呼小叫地指向天空。
忽然间——
她打了个寒颤。
那种战栗的感觉和与强敌对峙、走投无路或是做好死亡的觉悟都不一样。那是飞车丸从未体会过的「战栗」,是不管如何坚定自己的内心也束手无策的「恐惧」。
那可能是巨大变化的前兆——
也或许是无法避免的命运徵兆。
人们仰望空中骚动著,这股骚动——热气——迟早会蔓延开来。这股浪潮既广又深,既巨大又强悍,为飞车丸等人所在的这个世界带来了不可逆的「某种影响」。
这是自己敬爱的主人,土御门夜光引起的大浪。
而且……恐怕也是引导他的相马佐月掀起的浪潮。
——我……
自己肯定会被这波大浪翻弄,就和世人一样。这可是求之不得呢。如果可以乘上夜光这股巨浪,自己将会专心地在浪里畅游。
只是……
她不寒而颤,战栗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飞车丸为了自己的颤抖困惑,内心涌起的恐惧让她杵在原地。
「看见了!就是那里。双层木造建筑的古老民宅——看见了吗?」
「看、看见了!」
「好,我们上!」
夜光大喊,不管本人如何坚决否定,嗓音里都听得出愉悦的语气。
既然夜光这么喊了,自己就必须回应,不管那样的叫喊代表了什么意义。她拉大了嗓门,
一心一意地喊著。
「是!夜光大人!」
现场只剩下一张符,那是和附在小翳身上灵体相连的成对咒符。
☆
「……真是的,居然闹成这个样子。」
宛如骨董的马达响起了刺耳的噪音,坐著两个男人的小艇微微浮沉,沿著荒川往下游前进。
出渊坐在甲板上,回头望向船痕延伸的方向。长满杂乱胡须的唇边,浮现了野兽露出獠牙般的苦笑。
出渊的视线前方,神话里的生物大肆破坏了他刚才潜藏的根据地。看见那幅景象,他除了笑也无能为力。
「本来想趁鬼不在的时候偷袭,结果居然从空中飞来了一条大蛇。实在太可怕了,再怎么不济也是阴阳道宗家,看来安倍晴明再世这封号没有过誉。」
那实在不是败走的将领——而且还是开战前就拋下部下逃走的指挥官应有的态度。不过,出渊的脸上没有懊悔也没有歉意,甚至见不到多大的怒气。
「啧,相马家那个小伙子,居然搬出这么大一顶轿子。看来这件事得重新计画了。」
他抱怨著,让背倚在船缘。接著他掏出香菸,在强风中划下了火柴。
然而,火怎么也点不著。「喂,大连寺。」他唤向船上那顶自己扛的「轿子」。
大连寺此时双手支著甲板、跪了下去,专注地望著后方的战场。
睁大的双眼涕泗滂沱,不过他的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定睛注视著黄金的龙与使役的阴阳师——几乎再也看不见的远方光景。
「大连寺,可以用符帮我点火吗?」
「…………」
「喂,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太美妙了。」
大连寺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话,只是眼泪流个不停,苍白的脸孔浮现出可以用陶醉来形容的欢喜表情。
「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不对,其实都不正确……那就是土御门夜光,阴阳道宗家土御门家的年轻当主。既美丽又辉煌,多么尊贵而且眩目的招式啊,那正是神代的咒……」
他简直是心不在焉。出渊咂舌,不得已只好再次把手伸向火柴盒。
大连寺没有睬理对方这样的态度,他举起抵住甲板的手,用力张开了双臂。
「把假冒的鬼派过去的我实在太愚蠢也太肤浅……既然对方吟诵的是神代的咒,我也必须用神代的技巧加以回报。中佐,我决定了,我要将这副身体献给神……!」
大连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