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月说得平心静气,夜光听了忍不住感到错愕,翻起白眼。
真罗笑嘻嘻地把话题转了回来。
「不过就算发展出了新的咒术,该怎么活用它也是问题所在。这个人或许是旷世的天才,但要受军方使唤的话,有些——老实说,是非常不适合。首先,不管实力再怎么优秀,他也不过是一个人,只有一副身体。就算是扛轿子,没有人在底下撑著总是放心不下来。现在没办法要求土御门还有过去那么多优秀的人才,就算从在野延揽人才,那些有能力的咒术师也大多和社会断绝了往来。」
虽然我也没资格这么说别人——真罗偏著头,盘起了手臂。
这时,「阴阳察重建后,也会把培育新世代的咒术者和阴阳师列入目标。」佐月接著说。
「喔,从头开始培育吗?这确实是伟大的志向,不过难度不会太高了点吗?要栽培到独当一面需要好几年,再说就算真的花了几年的时间栽培,也不一定能培育出有用的人才。」
「……不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新的咒术吗?」
就在真罗目瞪口呆的时候,居然是夜光帮腔。
「在现在这个时代,如果要打造出具统整性的新咒术体系,当然必须是合理且具学术性的体系。不是基于个人的体验或是感觉,而是让所有人都能理解的普遍性理论与机构。」
他自言自语似地反驳著。说完,他忽然抬起头来,注意到目不转睛地盯著自己的真罗和喜不自胜的佐月后,「这不过是假设而已。」他急忙补充了一句。
「真罗法师说得没错,打造出没有使用者的咒术也没有意义,既然这样,只能尽可能制作出『容易』又『简单』的咒术体系了吧?」
「可是啊,小子,就算再怎么简单容易,要是派不上用场的话,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简单容易但是『有用』的咒术完全可以成立,也应该成立。不受个人的技巧左右——虽然不至于完全没有影响,但只要有最基本的实力,就能期待有一定效果的咒术。如果有这种可以说是基准或是『标准』的咒术,就能提升咒术师整体的水准。这么一来……」
夜光说到一半回过神来,「我说的是假设的情形。」再一次提醒大家。
感觉得出现场讨论的气氛愈来愈热烈,飞车丸不知道自已能听懂多少,不过她还是竖起耳朵、集中精神听著主人他们的对话。
「……虽然和夜光先生的意见有点出入,简单来说,那是最理想的状态。」
佐月说著,在榻榻米上面放了一个黑色铁块。飞车丸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板起脸孔。
那是一把手枪,白朗宁M1910。
「让普通平民瞬间变成士兵,就这层意义上来说,没有比这更容易使用、简单而且有用的『咒』了。」
「嗯……从军人的角度看来,这确实是最好的例子。换句话说,相马先生,您是要这小子做出属于咒的枪械吗?」
「这么断定的话会有语病。比方说,如果可以做出供所有人使用的咒符,或是让所有人都可以使役的式,这样不是重大革命吗?」
「所有人……没有灵感或是法力也无所谓的意思吗?」
「您指的是见鬼的才能吧?当然那是最理想的情形,不过就目前的状况看来,这是不切实际的要求。只是,就算不是见鬼,也能让他们感觉到实际效果,才是最必要的条件,就像这把枪一样。」
佐月把枪收了回去,给了这样的回答,他的动作相当熟练。
飞车丸暗自戒备,在心里提高警觉。角行鬼不在场,万一出了什么事,这时候能够保护夜光的只有自己。不过,如果刚才佐月将枪口对准夜光,她没有自信可以阻止对方行凶。这种事情虽然不可能发生,但重点不在于多么信任佐月,而是可能性的问题。
有个带枪的人待在主人身边,与军方的人来往就是这么回事。
听著佐月的话,真罗一脸相当苦恼的样子。
他窥探著佐月的脸色,「……抱歉,我有个失礼的问题。」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要客气。
「陆军在中国那里打得很辛苦吧?不只是中国,在诺门罕那个地方和苏联也爆发冲突……而且和新闻报导的不同,实际上陷入了苦战吧?」
「法师果然厉害,在远离尘嚣的山寺里面,还对世事知道得这么详细。」
「别这么说,我知道的有限……在这么严厉的局势下,特地把资源投注在咒上面,这是为了什么原因?姑且不论相马先生,军方那些高层,只把咒当成了来路不明的诡异玩意吧。」
真罗——至少在表面上——摆出了一副纳闷不已的神情向对方询问。老实说,飞车丸也赞同他的意见。
在迷信遭到驱逐,科学和理性的思想逐渐成为「常识」的现在,为什么军方会回过头寻求「咒」的协助?「咒」有「咒」的一套道理以及意义,那肯定和军方需要的不同。坦白说,那不可能是活在昭和时代的军人需要的东西。
「就是因为这样才有意义。」
不过,佐月回答得十分爽快,真罗不禁蹙起眉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因为』是来路不明的诡异玩意,军方——正确来说是部分军方高层——才会这么重视咒术。其实不只是日本,在欧洲由希特勒率领、势如破竹的纳粹德军中,也有一派高层倾向相信咒术。」
「喔,德国也是吗?说到德国,我还以为那是战车和大炮特别强大的国家。」
「您说得没错,只是事实不只如此。说到军队,各位联想到的或许是科学化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