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了,夜光。面对隆光先生,你真的可以摆出那种悠哉的态度吗?在你成为当主后,他必定会更积极地来劝进你。」
「你是说他老要我离开村里,到东京去那件事吗?这事很难说。隆光先生是个有常识的人,在成为当主的前几年,他应该不会跑来强人所难。」
「为什么说是强人所难?夜光大哥的才能只有在东京才可以彻底活用,父亲总是这么说。如果大哥来了,我也会很高兴!」
「嗯,可是……要是到隆光先生那里叨扰,似乎免不了要和『政治』有关的麻烦事扯上关系。这样的话,在乡下还比较轻松。」
「怎么这么说。」
夜光有些不怀好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惹得久辉不禁用孩子气的口吻提出抗议。
季行依然是一脸笑咪咪的。
「仓桥家这对父子都很迷夜光呢。」
「他们只是为了贪图方便而利用我而已。我说的没错吧,久辉,快从实招来。」
「没、没有这回事!我没有那个意思!」
「是吗?之前要你忍耐到下次有机会再说,所以这次看不到鬼你也不会介意吧?」
「怎么这样……我想看、我想看!我想看大哥收为式神的那个真正的鬼!」
他像是急得要跺脚了。虽然熟习于较年龄成熟的礼仪与说话方式,但这种任性的表现确实像个家世良好的少爷。飞车丸与季行为新任当主幼稚的言词忍不住苦笑,小翳则是一脸愕然。
这时——
「我来报告了。你一定会很开心,『期待』成真了。」
房里响起了说话声。
那是角行鬼的嗓音。现场感觉不到鬼气,是因为他从远处让声音传了过来。小翳、季行和之前吵著要见鬼的久辉全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僵直。
相对的,夜光瞬间板起脸孔,飞车丸敏捷地单膝跪立。不消说,他们两个都清楚理解了角行鬼话里的意思。
「居然把鬼带来了,而且还是三……不对,是四只。以前我和类似的家伙交过手,那是很奇怪的种类,不好应付。」
报告还没结束,「我这就过去!」飞车丸说。她用力打开拉门,翻动著尾巴冲出房间。小翳大惊失色,「飞车姊姊!」大叫了出来。夜光向季行交代:「这里就拜托你了。」没有等对方回应,他也跟在飞车丸背后冲了出去。
飞车丸在确认夜光跟在背后的同时,搜寻起角行鬼的气息。他在宅邸正前方,这样的话最好是先到庭院。今天门人挤满了整座宅邸,她判断从屋子外面绕过去是最快的方式。
春风在宅邸周围飞舞,樱花花瓣乘著风轻盈舞动。飞车丸划破春风、疾速奔走。和煦的阳光沐浴在她的全身,她一口气冲到了宅邸的正前方。
然后,她停下脚步。
土御门家的宅邸建在山里一角的高台上,宅邸前有一条可以沿著往上爬的石阶,石阶的尽头则设置了一座外门。
两个男人穿过外门,踏进了宅邸的范围。
其中一人穿著和服、头戴圆顶帽,是个中年男性。看见飞车丸气喘吁吁冲了过来,他脸上浮现出诧异的表情。他嘴边蓄著浓黑的胡须,手里拄著一把手杖。那是飞车丸熟知的人物,也就是仓桥家的当主·仓桥隆光。
至于另外那个人——
他身上穿著军服。
那个人非常年轻,虽然看起来比夜光年长,可是应该比季行还要小,约莫二十二、三岁。他有著线条纤细的苍白脸孔,以及有些阴暗的深沉目光,但看向这里的视线如剃刀般尖锐。在充满阳气的春日阳光中,彷佛只有青年全身沉浸在阴气里。
不过,青年全身上下最具特色的还是他的发色。
红色。
那是比山里绽放的花朵还要鲜艳,而且让人印象深刻的红。
飞车丸的内心深处窜起了不明的预感。
青年身上感觉不到鬼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咒术者。不过,她的直觉告诉自已,角行鬼报告里指的就是他。
「原来是飞车丸啊,你的主人在什么地方?」
隆光问著愣在原地的飞车丸,飞车丸一时答不出话,视线也无法从青年身上移开。
忽然间,目不转睛望著飞车丸的青年移开了视线。
青年的视线望向飞车丸的背后。
他睁大了双眼——
爽朗地笑了出来。
接著,青年踏响军靴,笔直往前走了过去。
飞车丸还是一动也不动。从飞车丸背后追过来的夜光往前迎了上去。「夜光大人。」他举起一只手制止出声警告的飞车丸,默不吭声地观察著走上前的军服青年。
青年走到夜光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脸上浮现出莫名的自信。
「——您就是土御门夜光先生吧。」
他的嗓音嘹亮而且凛然。夜光没有回应,青年似乎没放在心上,像是进行事先安排好的仪式般继续寒暄。
「您好,我是相马佐月,和您一样——是走在阴阳道上之人。」
这就是土御门夜光与相马佐月——土御门家与相马家宿命的相遇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