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双亲对他的信任。
两人过世之后,婚约一度作罢,不过季行与兄妹俩的往来并未因此改变。他当然也认识飞车丸,面对狐狸附身的她,他是少数不在意这件事情,且能与她正常交谈的其中一人。他的神情宛如菩萨一样沉稳,是个总是面带微笑的人物。
「总之,最让人庆幸的是就任仪式顺利进行。因为夜光有不自觉惹来麻烦的天性,老实说,我一直在提心吊胆。不过经历去年那件鬼的骚动后,似乎除去了好几年的厄运……这么说来,那个鬼怎么不在这里?」
「我派他去戒备宅邸周围。要是让他待在身边,那些只听过风声的家伙肯定会吵著要看他。我个人是很欢迎啦,因为好像会很有趣,只是看著他们一个个倒下也很麻烦。」
「哥哥,我提醒过要谨言慎行吧。真是的……父亲和母亲逝世后,我每天耳提面命要你有继任当主的自觉……结果你还没有培养出正确心态,就迎来了今天这个大日子。」
「小、小翳小姐,恕我僭越,至少夜光大人今天的确克尽了『当主的责任』。除了严厉的谴责,也请您夸奖他两句。」
「嗯,没错,就是这样。说得好,飞车丸。你听见了吗,小翳?」
躺成大字形不停抱怨的新当主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大动作地点著头。小翳用手指抵住眉间,吁气摇了摇头。
「……不过,你们亡逝的双亲,看见这样的表现也能满足了吧?家主也终于能卸下肩上的重担……啊啊,不对,『家主』现在是你了。」
季行有些沉重地说。兄妹俩不再斗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飞车丸也在一旁静静守望著两人的反应。
祖父母虽然没说出口,但从脸上的神情也能推测出他们的心情。平时严厉的两人这天从早就格外容易眼泛泪光,说不定在失去儿子与媳妇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坦率地表现内心的情感。
不过,死去的双亲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实际上,夜光在几年前认真问过小翳一件事情,问她是否要用他一半是自修学来的土御门家秘密仪式「泰山府君祭」,来找寻双亲的灵魂。「泰山府君祭」是接触并且操控人类灵魂的咒术,那时夜光表示自己可以做到这种事情。要使出咒术不成问题,所以问题就成了是否要执行这样的仪式。
那天夜里的事情,同席的飞车丸也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兄妹认真地反覆思考,针对这件事进行前所未有的深入思索,一再讨论辩驳,直至太阳下山、夜已深沉,然后太阳再度升起。
小翳有好几次泣不成声,就连夜光也不只一两次眼里噙著泪水。
最后,兄妹俩下了不该妨碍死者安眠的结论,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满足……他们早就觉得满足了吧?不同于祖父他们,父母不会拘泥这些小细节。」
「这话就不对了,哥哥。父母亲只是个性温柔才没有对你生气。对才气洋溢的独生子,他们必定有很深的期待。哥哥现在这样子,要让他们满意还差得远呢。」
「这话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哥哥,我刚才是在调侃你喔,很难听出来吗?」
听见两人一脸事不关己的对话,飞车丸一不小心笑了出来。她面红耳赤地道著歉,不过房间里已经笼罩著除了飞车丸以外的众人笑声。
夜光双亲的心情没人知道。
不过如果他们在场,理应也会一起大笑。
彷佛受到夜光他们的笑声吸引,又出现了新的闯入者。「啊。」惊呼声响起后,啪哒啪哒的脚步声从走廊跑了过来。
「夜光大哥!难不成您在这里吗?」
「久辉吗?对,我在这里,进来吧。」
拉门随即打开,进来了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年。那是个穿著童水干,看来很活泼的少年。
如同外表给人的印象,他的嗓音也是活力十足。
「刚才父亲传了式过来!他说虽然耽搁了,再过没多久就会抵达宅邸!」
「啊啊,终于来了。我记得他说过会带客人一起过来吧?」
「是,那位人士也一起同行!」
听见少年奋力的应答,「嗯。」夜光点了个头回应。
「太好了。虽然是向门人宣示就任,但不能不先向隆光先生打个招呼……虽然迟了点,只要向隆光先生打过招呼,就能搞好同门关系了,反正若杉家的各位常见到面嘛。」
夜光笑著说,「哥哥?」小翳斥责了他一声。她会这么克制,是因为不忍心在纯朴的少年面前,向他敬爱的英雄说教。
少年的名字是仓桥久辉,是土御门分家仓桥家的长男。
至于话题中提到的人是久辉的父亲仓桥隆光,是如今土御门中家世最兴盛的仓桥家现任当主。
阴阳道是在京都发展成熟的文化,土御门一门也是以京都做为发展的根据地。在明治维新天皇迁都东京的时候,土御门家与当时有一定势力的若杉家没有随之同行,选择留在西方。相对之下,那时与之同行的是当时地位高居大藏卿的仓桥家。
从那之后,仓桥家在东京与政经界建立了紧密的联系。虽然随著阴阳道衰微,影响力也跟著减弱,但仓桥家仍可说是土御门中实权最大的分家。
即使在实力关系逆转的现在,仓桥家依然彻底拥护土御门家。夜光的双亲亡逝时,正是仓桥家以下克上的绝佳机会,但是仓桥家率先设法平息了门内的动摇。夜光的祖父重回职位时,仓桥家更是提供全面的支持。「无土御门家,遑论阴阳之道。」现任当主隆光常这么公开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