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实说,两人的实力简直是天差地远。飞车丸是狐狸附身,拥有超乎常人的体力、身体能力以及强大的灵力,但她毕竟是人类,尽管展现出了阴阳师的才能,可再怎么优秀也只是一介术者。相较之下,角行鬼是名留传说的强大的鬼。真要说起来,要说他拥有国内屈指可数的力量也绝不夸张。
只是另一方面,相对于飞车丸是夜光的第一位式神,角行鬼成为他的式神是去年秋天的事情,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为夜光效劳的功绩,飞车丸的贡献远远胜过角行鬼。尤其飞车丸自负是夜光的首位式神,因此——先不管自己如何——她对夜光对待另一位式神的方式与态度尤其啰嗦。
「恕我直言,夜光大人今后应该多管教他一下。就算是不成法度的虚礼,礼就是礼,要是遇上在意这些礼教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真受不了,最近飞车丸不像我的式神,好像彻底成了小翳的式神。」
「没、没没没、没这回事……!不不、小翳小姐的地位再怎么重要,飞车丸的主人始终只有夜光大人!您这句话未免太过分了……!」
「我、我是开玩笑的啦。我没有怀疑你的忠诚的意思,再说也没有让我怀疑的余地吧。」
看见式神娇怜的美貌变得红通通的,夜光急忙把话解释清楚。平时泰然自若的夜光,基本上只有遇上这位从小认识的式神,或是妹妹的时候会乱了手脚。因为泛泪的少女而惊慌失措的模样,确实像极了二十岁的青年会有的反应。在一旁看著这一幕的角行鬼像是百般无奈,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他瞥向放在夜光面前的将棋盘。
「……那边的情形怎样,你和那家伙谈过了吧?」
「这个……」
夜光赶紧抓住这个转移话题的机会,回应了他的话。
他同样望向盘面。
「这次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本来想问当主需要注意什么事情,结果他只说随我高兴就行。」
「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吗?」
「嗯……确实是这样,虽然心情轻松多了……」
夜光搔了搔头,像是有什么事情让他放心不下来。看见主人这个样子,飞车丸的尾巴忧心忡忡地左右晃动了起来。
照这情形看来,夜光不只是来下将棋而已。至于得到了什么样的成果,他没有讲得很清楚。
夜光常像这样把事情说得不清不楚,所以这种情形并不罕见。这是他的坏习惯,因为过度集中在眼前的问题,导致他疏忽了向其他人说明状况。
遇上这种时候,飞车丸这些式神需要做的不是要求详细的解释,而是尽量不妨碍主人思考。但话说回来,她实在没办法豁然接受。在主人闷著头独自苦恼的时候,自己究竟能帮上多大的忙——她总是忍不住这么自问。
式神这种软弱的想法,似乎传达到了主人心里。不对,与其说是主从的羁绊,不如说因为他们是共度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青梅竹马,才能达成这种心灵上的相通。注意到飞车丸正懊恼地咬著下唇,看到她的眼神,夜光抬起头露出了轻柔的微笑,像是在说抱歉让她担心了。
夜光拍了下膝盖,俐落地伸直了背脊。
「算了,反正事先预测会有意外状况也不是坏事。今天会有大批外界的术者来到这个地方,所以角行鬼继续戒备周围的状况,如果没有事情发生那是最好。」
尽管嘴上说得好听,神情却背叛了所说的话。夜光很明显在期待「意外」发生。
如果说他只是在追求刺激,情况又没有那么单纯。
「……夜光大人。」
飞车丸不由自主的呢喃,引得夜光「嗯?」地看了过去。看见这不经意的动作与心不在焉的态度,飞车丸察觉了主人的心情。
夜光的表情流露出「失落」。期待骚动发生——那个样子其实是他「装」出来的。这么说不太正确,他的心里确实有期待,只是在期待的同时,他也料想到期待或许终究会落空,就如同角行鬼的推测。
让自己惊讶、心情雀跃的事情不会发生。
前所未闻的怪异咒术者,或是技巧高超到,让人不自觉屏住气息的术者不会出现。
这种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没事。」
被人用这种揶揄的语气回问,飞车丸低下了头。
然后,她赫然回过神来,「总、总之。」身体往前探了出去。
「您要戒备可以,请赶紧回到宅邸。小翳小姐在等您回去,毕竟今天是夜光大人就任土御门当主的日子。」
2
距今千年之遥的平安时代,有位与诸多传说一同流传至现代的伟大阴阳师。
安倍晴明。
他的后世子孙改名土御门,直至今日仍以阴阳道宗家的身分,站在所有阴阳师的顶点。
然而——
土御门家的威信,只能勉强维持到明治维新时代。
幕末时,土御门家掌握的阴阳道宗家实权衰退不少。不论政治力还是经济力,都远比不上分家的仓桥家或是若杉家。土御门家俨然成了一种象徵,只有在形式上获得崇敬。明治时代之后,因为政府废佛毁释的政策加上阴阳寮的废止,大幅毁损了阴阳道的地位。这成了土御门家没落的关键因素,之后再也没有重返舞台。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