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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天色逐渐变得明亮。耸立在远处的高楼顶端沐浴在朝阳中,闪硕着白色光辉。
迎来早晨的陵园里,笼罩著朦胧的晨雾。这里是属于死者的静谧世界,然而不时可以听见心急的鸟儿发出鸣叫声,沉睡的树木也渐渐醒来。
许久没有来到这个地方,这里一点也没有改变,让人有种好像昨天才来过的错觉。时间彷佛停留在第一次造访的那个时候,在同一个转角处转弯,和以前一样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走错路笑蓍走回转角的地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后,大友阵走到了她的墓前。
[……别来无恙,老师……」
叩,拐杖与义肢轻轻敲著,大友缓步走向墓前。
那里是他就读阴阳塾时的导师,若宫惠理的墓地。
[之前我也说过吧?不久前我还像老师一样在阴阳塾当讲师哩,而且没多久前我还从担任导师的班上塾生口中,听见了老师您的名字。」
大友的神情平静,和过去的恩师聊起了天。
「老师您不在这么多年了,居然从别人口中——而且还是从自己学生口中听见您的名字哩,实在吓了我一跳。老实说哩,我根本没有脸见您,只是想在最后来见您一面……」
说完,大友在墓前蹲了下来,把拐杖放在一旁。
他取出线香点燃,放入香炉,接著双手合掌默拜。
来到这里,他不自觉想起过去——塾生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却自以为比身边的其他同学还要成熟。对于自己的技巧,他暗自怀著强烈的自信,自认大多数的事情都比其他人还要清楚。虽然没有愚蠢到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但作为自尊与责任感来源实在 非常天真而且傻气.
在这样的大友身旁,常伴随着两位同学。
木暮禅次朗与早乙女凉。
木暮优异的资质粉碎了大友的自以为是,与生倶来的正义感与诚实带给了大友全新的观点。甚至连他粗心、随便又得过且过的这些缺点,都成了训练从旁提供协助的大友凡事谨慎小心的远因。
至于早乙女,则是让他深刻体会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会注意到自己培养出被人无理耍弄的耐性,以及觉得这种关系很自在,也是因为她。最重要的是,他们让他明白不能光以外表、立场或是表面上的言行举止判断一个人,必须与对手达到相同程度才能做到真正的深谋遥虑。
不过,这些全是事后回想起来才有的感情
那个时候的他认为两人在自己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曾思考过这件事的意义或傧值。他们根本连想都没想过未来会发生什么事,那时候大家都是乳臭未乾的小孩子,自己是,木暮也是,甚至连早乙女也不例外
[……这些事好像才过没多久哩……」
睁开眼睛后,大友在恩师面前苦笑
从阴阳墅毕业后,大友他们同时进入阴阳厅。毕业后三人依然与若宫老师保持联络,
【三六的三黑鸦】在老师心中似乎也是相当特别的塾生。今后就是社会人士的前辈与后辈关了——话虽这么说,到最后他们之间式中维持着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啰嗦的若宫老师不时成为让大友头疼的根源,不过木暮和他不同,内心对于总是把自己当成学生的她感到不满,他还记得自己与早乙女两人在私底下偷偷摸摸讨论这是怎么回事,在旁边推波助澜。后来面红耳赤的木暮破口大骂——但是两人照样鸡婆地想帮忙撮合。若宫被瞒在鼓里,只是开心地望著三人的样子。
她恐怕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是促使三人分道扬镳的原因。
如今冷静下来回想,三人之间早就萌生了分离的契机。早乙女在研究夜光这件事上热衷到了诡异的程度,身为祓魔官的木暮为了工作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而大友在咒搜部负责处理阴阳厅黑暗面的工作。不知不觉间,三人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亲昵,甚至有好几天或是好几个星期连一封简讯或是一通电话也没有联络。反过来说,正因为这样,若宫的存在成了维系三人关系最后的关键。
然后,若宫死了 。
若宫死的时候,早乙女一声不吭地失去了踪影,木暮关上心房,最后大友变成孤伶伶的1个人。现在他才明白,那个时候自己——只有自己停留在那个时间……不对,其实是自己在无意识中停下了脚步。
早乙女为了自己的目的走入黑暗,木暮为尽自己的本分埋头修祓灵灾,大友为了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什么事情,独自潜入静止的时间里,最后甚至失去一只脚,离开咒搜部。
原本以为事情这样就结束了,但不知道幸还是不幸,这事还有后续。
等注意到的时候,事情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没脸见老师这句话,是大友最诚挚的真心话。
[然后……对不起。禅次朗那家伙好像出差错哩……不过对方没有当场杀了他,说不定还冇1线希望。虽然没有资格拜托您这种事,不过如果那个傻瓜还活著,请您务必守护他。还有,凉那家伙也……不,用不著担心她,她没那么容易死的哩……」
唇边流泄出乾哑寂寥的笑声,大友凝视著墓碑。
他没有提到自己的事情,因为他非常明白自己没有那个资格,而且他也不要求对方原谅自己接下来要做的那些罪行。
前年夏天,他与魔鬼定下契约。
【……现在的我比老师还要年长,结果还是没能成为像老师一样的讲师哩。不过我有一群很优秀的学生哩,毕竟老师的学生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好学生。」
最后大友又笑了,然后他拿起拐杖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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