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命令飞车丸掩饰咒力,但为了避免让阴阳厅察觉异状,还是需要高度警觉。
盘腿坐在地上的春虎面前摆着一只木箱,上面停着一只乌鸦。仔细一瞧可以发现乌鸦长出三只脚,那是出现在神话里的八咫乌,阴阳道里太阳的象征·金乌。
这是过去土御门夜光依据神话生成的式神『鸦羽』。春虎穿上它时如同披上漆黒的外衣,其他时候它就像这样呈现三足乌鸦的模样。
春虎坐在金乌对面,相对于合上双眼的春虎,金乌始终张着金黄瞳孔,笔直注视着主人。
当然,乌鸦的思考无法理解,金色的眼珠却能唤起观者近似畏惧的本能。
稍远处,有道人影倚在梁柱上关注着这一幕。
那是个身高将近两公尺,穿着夹克的壮汉。他的右手插在长裤□袋,没有左手,夹克的手肘下方失去厚度,只有一条衣袖往下垂挂。
那是鬼不是人,而且是活了长达数百年的「真正的鬼」。他是春虎的护法,角行鬼。他维持着让人感受不出庞大身躯的从容站姿,压抑自身的气息,注视着主人进行仪式。
春虎集中精神进行了十来分钟的咒术,接着他睁开右眼,沉重地叹了口气后垂下肩膀。
角行鬼微微露出苦笑。
「结果……看来是不用问了。」
春虎没有回答,只是无力摇了摇头。
金乌俐落地拍打翅膀,停在门口附近的衣帽架上,它总是习惯待在那个地方。它瞥向坐在地上的春虎,接着像是为了表示进展不顺利不是自己的错,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这已经是第十次召唤了还没有反应,看来不是消失就是遭到封印……」
角行鬼语带嘲讽地说。听见护法这样的意见,「不知道。」春虎回应的语气相当凝重。
「一般来说,夜光的遗物保管在阴阳厅的可能性最高。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就算那个东西遭到封印,仓桥厅长他们也不可能没注意到我们的召唤,照理来说不可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可是完全没有出现那样的迹象啊。」
春虎一脸严肃,点头同意角行鬼的话。
春虎他们过去多次捜索——半是袭击——阴阳厅的研究设施,这也是阴阳厅将春虎他们视为恐怖份子的原因之一。他们没有胆大到前往调查位于秋叶原厅舍的封印保管室,不过根据曾经隶属于开发研究部的早乙女表示,春虎找寻的东西没有保管在里面。当然,早乙女并未掌握所有封印在厅舍里的咒具,只是她参与过关于夜光的研究,如果有与夜光相关的咒具,她不可能没察觉。实际上,只有她看出厅舍里的『鸦羽』是赝品。
「就像塾长把『鸦羽』藏起来,说不定那个东西也在某个人手上,又或者是有人不明就里,把那当成单纯的咒具丢到一边……那东西和『鸦羽』不同,没有强大的咒力,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
「原来如此,姑且不提仓桥家,相马家曾经一度离散,应该断绝了不少情报。」
「是啊,因为战后那阵混乱导致下落不明也不奇怪。」
「这么一来可真的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所以我才会像这样一再召唤啊。」
春虎一脸不満,瞪向说得事不关己的鬼。
太平洋战争时,仓桥家与相马家共同扶持着土御门夜光。
仓桥家相当于土御门家的分家,不过与当时已经衰落的本家土御门家不同,在政经界始终维持相当广泛的人脉。另一方面,相马家为自中世纪以来延续至今的咒术者集团,在旧帝国陆军内部暗中建立起势力。唆使军队高层重建原本遭到关闭的阴阳寮,并且招聘夜光担任最高指导者的也是相马家。为了让夜光的才能显现于世,这两个家族可说是不可或缺的两大助力。
然而战败后,受到与军队之间的密切关系牵连,相马家分裂成数个家系。嫡系的公主正是制造出春虎觉醒契机的相马多轨子,旁系则有她的式神夜叉丸——大连寺至道等。
除了他们以外,理应还有数个家系存在,其中或许也有与咒术断绝关系的家系。毕竟日本战败早已过了半个世纪之久。
「话说回来,春虎,假设在战后因为混乱下落不明,也有可能流落到东京以外的地方。万一发生这种情形,像这样召唤也没用。」
「没错,这也是个问题。不过仓桥家也好,相马家也罢,根据地主要都在关东地区,所以不在东京的可能性很低……我是这么认为……」
一旦讨论起可能性就别想得到确切的结论。春虎按捺不住啐了一声。
「……『月轮』到底在哪里……」
面对难得如此烦躁的主人,角行鬼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烦躁是受到不安与焦虑的影响,这是主人与命运奋战的证据,也是他选择面对困难而非逃避的证明。既然做出这种选择,就避免不了这样的苦痛。
寂静的房间里,闹区的喧哗宛如在远处举行庆典的热闹气氛,只有些许嘈杂声传进屋内。彷佛受到外界的气息挑动,衣帽架上的金乌摆动身体,发出轻声鸣叫。
「真困难啊。」
「…………」
「结果千老头的非时也没有成为解决问题的线索吗?」
「是啊,虽然不完全是白费工夫,只是没办法用来从根本解决问题……说来也是,毕竟我们不知道最关键的『原因』,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一般来说不可能发生那种事。」
春虎沉吟,眼瞳深处蕴藏着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