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不能继续安于塾生的身分。」
看在旁人眼中,也许会以为他这是在动怒,因为不论他说的内容还是语气,都能感受到极深的怒意。不过他动怒的对象当然不是天海,他气的人其实是自己。
天海将身体埋在沙发里,静静凝视着冬儿。
『……冬儿,你有这样的觉悟值得赞赏,不过现在的我可没办法做到训练你这种事。』
「关于这件事,我有几个想法想和您商量。」
面对凝视自己的天海,冬儿也迎面看了回去。
长久的沉默过后——
『……好吧。』
天海接受了塾生的提议,京子等人惊讶地看着两人,塾长的脸色凝重,不过也没多表示意见。
『你说得没错,我也需要一个人帮忙「在外行动」,你就跟我一起来吧。』
天海说得冷酷,脸上完全没有笑容。这样的态度正如冬儿所愿,那不是对「塾生」,而是对自己手下的态度。
冬儿也了解天海这种态度的意思。
和冷漠的天海相反,冬儿咧嘴一笑,「——谢啦。」向他简短道了声谢。
2
离开公寓后,冬儿和天海搭上厢型车移动。
开车的是冬儿的式神——水仙。虽然说是冬儿的式神,但其实冬儿不过是负责供给咒力的临时主人,实际上使役的是天海。那原本是服侍仓桥家的高等人造式,为用来照料身体不便的天海,由美代准备的式神。
式神的样貌为美丽的女性,外表年轻却散发出成熟的气氛,使她看来像二十又像三十来岁。和服打扮是天海的兴趣,冬儿以过于醒目为由劝过他,但是因为水仙可以隐形,遭到驳回。
除了照料天海,水仙也负责料理、打扫和清洗衣物等所有家事,另外她也帮忙咒具的修理和制作,也可当作司机,以及代替尽量不想出现在公众场所的冬儿和天海完成各种手续。在冬儿等人的逃亡生活中,如今她俨然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
车子从六本木驶向涩谷,目的地是阴阳塾塾舍,正确来说是与塾舍旧迹邻接的甲级咒术训练场。
现在使用的塾舍是三年前新建的建筑物,在那之前使用的是同样位于涩谷的旧塾舍。旧塾舍拆除后另外兴建起建筑物,但是隔壁的练习场在关闭后留了下来,冬儿他们要前往的就是那个地方。
「……这次您也要跟来吗?」
「怎么,我在会造成什么麻烦吗?」
「监护人在场感觉很不舒服。」
「呵,这就是你现在的程度啊,不甘心就早点成材吧。」
连同轮椅一起坐上后座的天海露出了惹人厌的狞笑,也许是用不着回头也想像得出他脸上的表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冬儿咒骂了一声。
——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们之间常出现这样的对话,冬儿的眼里散发出坚定的光芒,诚挚地接受天海说的话。
跟随天海逃亡的生活已经过了一年半,天海是个顽强的「臭老头」,不过也是个有骨气的「臭老头」,以及讲理的「臭老头」。此外,他在面对像冬儿这种年轻而且还不成熟的家伙时,展现出意外宽容的一面,只是冬儿并不欢迎他这样的态度。
比方说,天海过去是大友的上司,两人在咒搜部时的关系应该完全不同于现在的天海和冬儿。
天海与冬儿目前实际上也差不多是上司与部下的关系,只是天海与大友同为『十二神将』,是互相认同彼此实力的强者,他们之间肯定不存在顾虑或是客套,而是——不论在人格还是能力方面——对彼此的信赖。
那起事件后,天海一边逃避阴阳厅的耳目,一边靠着担任阴阳医的老友帮忙,努力复原受伤的肉体。因为喉咙遭到烧灼,一时发不出声音的天海,现在也恢复成原本唠叨的「臭老头」。双手遭到斩断的肌腱也勉强接了回来,让手指可以自由活动。
然而「伤势」可以靠咒术复原,体力的衰退却阻止不了。
天海年事已高,自然恢复耗日费时——真要说起来,能不能恢复到和以前相同的状态也很可疑。手指虽然能动,但毕竟无法像过去那样以神速结成手印,连靠自己的力量行走——尽管不是完全没办法走动——也处于相当困难的状态。
当然,由于见鬼的能力遭到封锁,纵使是阴阳师也与常人无异。现在的天海之所以与冬儿「同行」,一方面是担心冬儿独自一人,更重要的是因为怕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水仙在场的话自己没办法顺利逃离。
在这样的状态下依然泰然自若——甚至是无所畏惧的态度,令人折服,但假使在天海身旁的人不是冬儿而是大友,想必能大大减轻他的负担。
话说回来,即使被逼进那样的逆境之中,天海依然加以克服并且确实前进。让他身体复原的是阴阳医,不过能透过管道找到阴阳医,并且让对方在自己被阴阳厅追捕的状况下欣然答应治疗,这种信赖关系的建立,靠的全是天海的人望,也就是天海的「力量」。逃亡用的资金调度靠的是天海,进行各种准备的也是天海。每天收集新情报,安排计划并且下达指示的也是他,根本没有冬儿出场的机会——就现状看来,冬儿没有比天海更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就算有,顶多也只是维持水仙的咒力。
维持水仙的咒力自然是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再说考虑到自己与天海,或者是与大友之间的资历差距,和他们比较这种事情本身实在显得厚颜无耻。
不过,尽管不是专业阴阳师,冬儿也不再是「塾生」。不论有没有取得资格,自己已经和天海以及大友站在相同的领域,而且是凭着自己的意志,自行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