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獭祭、醴泉,你们负责在这附近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鸦羽』的灵气。凤凰美田在这里待命。」
命令一下,三只乌天狗立刻现出实体,振翅飞往暮色天空。「嘎。」它们发出宏亮的叫声,散落着漆黑羽毛在天际翱翔。
男子再度回到车子后座,用力关上车门。
「开车。」
简短下令后,男子让身体埋进座位,盘起胳膊,如冥想般合上了双眼。
车子再度前进。
在抵达星宿寺前,木暮禅次朗始终不发一语。
☆
「嗯,没错,刚才结束了。」
少年把手机抵在耳边,愉快地向对方报告。
「土御门春虎最后还是逃了,结果事情又回到原点。不过没想到那家伙会搬出『装甲鬼兵』,而且还是一次三台,真是气派极了……什么?这我也没辙,我抵达的时候已经……不不,这未免太强人所难,我们这边可是在中午过后才掌握到阴阳厅的行动,能够在最后关头赶上该说是我的能力……或许确实不算是真的赶上,不过那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少年对着手机滔滔不绝地说,说到一半已经像在为自己找起开脱的借口。
那是个年幼的少年,看起来顶多只有小学生的程度。然而,少年现在坐着的地方绝非寻常场所。
他坐在位于北辰山西北方的高压电塔上,距离地表将近一百公尺的高处。虽然距离遥远,但从这个位置可以俯瞰整座星宿寺的境内。在这种年纪的小孩子绝对爬不上去的场所,少年摆晃着双脚,戴着红色墨镜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总之事情基本上已经结束,我也要回去了,详细情形等见面再说。」
少年说完,挂断了电话。他无奈地摇摇头,从铁架站了起来。
「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啰嗦,真是跟了个麻烦的主人。」
他不耐烦地抱怨着,板起了脸。
「不过算了,也算让我观赏到精彩的一战。」
说完,他从容不迫地从铁架上跳了下去。
☆
「……一切都完了吗?」
受到敌人的式神压制,一路退到境内后方的常玄独自合上眼,垂下了头。
土御门春虎的灵气在不久前离开境内,二位护法和『装甲鬼兵』也随他离去。敌人撤退了,但是宣称寺方获胜这种事情,就算撕破嘴他也说不出□。混战中,在身旁奋战的诸位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人影,虽然不认为有生命危险,但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惨败啊。」
他不得不承认,事实清楚摆在眼前。
不惜自行破坏本堂,试图抵抗的结果是一无所获,只剩下残破的境内。事到如今不管找什么借口也没用。
星宿寺灭绝了。尽管总是会迎来这一天,自己的失策却是最致命的一击。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活到今天,为了什么日夜钻研,埋头进行严格的修行?今后再也不可能找到答案,这全是因为自己才疏德薄所致,只能甘心接受。
常玄微微一笑,把手探进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刀。这把短刀并非咒具,而是一把随处可见的寻常短刀。
刀鞘卸下,露出里面的刀刃。常玄用双手握住短刀刀柄,姿势犹如结成手印。他让刀锋指向自己,闭上双眼,抬起下颚,让咽喉曝露在刀前。
「——南无。」
简短的吟诵过后,他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向自己。
然而,「——!」下一瞬间,常玄睁大眼、满脸惊愕、双手无法动弹。不动金缚。紧接着,斜后方传来沙沙声响,常玄全身僵硬,只能转动眼珠,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不由得瞠目结舌。
「……理晏。」
「让大家陪着你做这些事情,最后打算自行了断生命?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理晏出现在常玄面前,头发凌乱、呼吸急促,体能消耗到了极限,只有瞪着常玄的目光仍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星宿寺就算倒了,不表示寺里的人也跟着消失。如果你打算抛下大家自我了断,我绝不允许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常玄,现在还不是你可以死的时候。」
理晏因为愤怒——以及某种情感而全身发抖,斩钉截铁地断言。
这一瞬间,理晏第一次震慑住常玄。常玄维持握住短刀的姿势,咬紧了唇。滴答,在上了年纪的僧侣眼角,一滴眼泪缓缓落了下来。
5
千带领众人走在一条最近刚形成的兽径,除了他以外,就连寺里的人也不知道这条路。在千的后方,跟随着又把耳朵藏了起来的秋乃;接着是夏目,以及一位名叫千鹤的女性,殿后的则是千鹤的丈夫鹰宽。
鹰宽与千鹤这对夫妻似乎出自土御门家的分家,即使时代改变,他们依然担任本家的「护卫」。不愧是正统名门,千忆起往日旧友,内心不禁笑逐颜开。
此外,两人在立场上疑似是夏目的保护者。听着三人的对话,千总算搞清楚来龙去脉。土御门本家的当家在读星后,预料春虎将会来到这座星宿寺。夏目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偷偷瞒着鹰宽等人,单独跑到星宿寺来。这么听来,她确实是个行动力非常高的少女,无怪乎春虎会如此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