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常玄的话哑然失声。
所谓的「宗长」,也就是管理宗派的负责人。换句话说,常玄口中的宗长,指的即是真言宗星宿寺派的总长。
「夜光是暗寺的首长?」
「……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真奇怪啊……」
三善同样觉得纳闷,不过他的语气和弓削不同,听得出单纯的好奇心。
尽管吵着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安全,不过一旦遇上事情,他又显得从容不迫,这样的表现也许可以看成是对弓削极为信任吧。
被人称呼为宗长,当事人似乎也是一样困惑。
「常玄法师,感谢您欢迎我来到这里,可是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当上宗长了。过去我确实受过星宿寺的照料,也有人开玩笑要我来当宗长——」
「已逝的真罗法师表示,您答应过要成为本寺宗长。」
「那个人啊……又这么擅自主张。」
「而且您回应了贫僧此次的修法。贫僧在灵符堂焚烧护摩,是在七天前的深夜,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您果真如真罗法师所说,依约来到本寺,这可以视为您愿意遵守过去盟约,成为本寺宗长。」
「那是因为约定就是约定,而且实际上我也受过不少照顾。」
少年——春虎板起了脸。
如果冷静下来观察,可以发现眼前的光景非常奇妙。年纪尚轻,甚至有点散漫的少年,与一看就很严厉的年老僧侣交谈,表现谦恭的反倒是后者,前者的言行不至于失礼,只是非常自然地摆出了对等的态度。这样的两人确实「灵犀相通」,大概是基于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共同理解。
土御门春虎。
他是由分家抚养长大,过去在阴阳塾就读的塾生土御门春虎,同时也是曾在战争中复兴咒术的大阴阳师土御门夜光。透过两人的对话,第三者的弓削也逐渐体会这样的「现实」。
「春虎殿下。」常玄唤着春虎——以及夜光。「贫僧邀您来到这个地方,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得知您活跃的消息后,贫僧判断您毫无疑问正是土御门夜光转世——也就是本寺宗长。此外,有鉴于咒术界的现状,贫僧认为现在正是迎来本寺宗长的适当时机。」
「……这话言过其实了吧,适当的时机又是什么意思?」
「关于阴阳厅的作为,相信不需要贫僧再多作解释。贫僧就坦白说了吧,本寺如今正面临存亡危机,万一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星宿寺长达数百年的历史恐怕延续不了几年的时间。」
「…………」
常玄面不改色地做出这番断言,春虎没有出声,但是寺里在一旁旁观的人们纷纷鼓噪了起来。听见常玄这直言不讳的发言,他们显然惊慌失措。
接着,常玄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
「阴阳厅想必也有自己的想法,至于他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实在不是贫僧所能够预料。本寺与尘世隔绝,虽然偶尔会接受『工作』的委托,但也只是当成用来磨练实力的一种修行。如果因此遭到阴阳厅捕缚,或是丧失性命,这些都是发生在『外界』的琐碎俗事,本寺不会因此心生怨恨,更遑论与阴阳厅为敌。」
「可是……」常玄又继续说。他说得淡然,但是口气愈来愈激动。
「阴阳厅如果企图干涉本寺内务,本寺绝不允许也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或许本寺真是咒术界的毒瘤,然而毒有时也是一种药。再说,咒原本就有阳有阴,无法切割任何一方,如果阴阳厅打算招降,岂非自乱阴阳之理。」
常玄说得强硬,言语间展现出傲然自信,有如一位阐述世间常理的高僧。
弓削露出要说严肃又过于凝重的神情,「我们真惹人厌啊。」背后的三善嘀咕着说。
「遗憾的是,阴阳厅的力量确实十分强大,非本寺可以抗衡。如果有方法……如果有可以让本寺延续下去的方法,那只有春虎殿下,由您出任宗长,率领本寺与阴阳厅对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这么做不只是为本寺的利益,您现在孤身与阴阳厅为敌,理由贫僧无从得知,但是如果要对抗阴阳厅,相信本寺可以成为不小的助力。请与我等联手,成为咒术界之毒与阴暗面,这样的毒与阴,必定可以矫正阴阳厅的阳,进一步促进整体咒术界的繁盛。春虎殿下,请务必接下本寺宗长一职。」
常玄老迈的身体涌出力量,铿锵有力地提出请求。这番话说完之后,嗓音彷佛仍隆隆回响在深山之中。
——真是乱来……
从先前与理晏的对话也料想得到,常玄果真有与阴阳厅作对的打算。既然星宿寺实际的负责人是他,这个决定想必不会轻易收回。弓削立刻思考了起来,万一土御门春虎与星宿寺联手,将会对阴阳厅造成多大的威胁。不过,她还没得出结论,「抱歉,恕我无法答应。」春虎直截了当回绝了对方的请求。
常玄不愧是见多识广,神情完全不为所动,然而他全身高涨的力量呈现出浮动不稳的状态。
「……请问可否告知贫僧原因?」
「本来我就没有那个意思,而且很抱歉,如果要对抗阴阳厅,星宿寺的战力帮不上什么忙。我现在可是费尽了心机潜伏,要是藏身地点曝光,我也就完了。虽然不知道您对我有什么期待……但我可没有您想像的那样无所不能。」
春虎说着,耸了耸肩。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言行举止极其自然。看在处于敌对立场的弓削眼里只觉得不寒而栗。
春虎接着又客气地说。
「这次我会依约前来,其实是有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