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北、北斗小姐……?」
「直接叫我北斗就行了,昨天我也说过,我只是个新人。」
「不过您比我年长,我也不习惯……」
秋乃不曾有过可以直接称呼对方名字的人际关系,见她这么困扰,北斗也没有继续强迫,又露出了微笑。
「没想到这里有像您这么年轻的人。」她平静地说。「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大家也不是自愿进入暗寺。」
北斗说着,视线没有看向秋乃,而是望向往她背后延伸的山路前方。
这是那种情形吧,鲜少来访的「成熟大人」,面对秋乃这种「小孩子」展现出的态度。身为寺里的前辈有这种想法实在很丢脸,实际上北斗确实相当成熟,而且比起被当成小孩子这种事,她更高兴两人可以若无其事地闲聊。
只是——
「暗寺?」
「咦?啊啊,抱歉,这在这里是失礼的称呼吗?」
「也、也不是什么失不失礼……您是指星宿寺吗?」
「您不知道吗?」
北斗回问,像是觉得很意外。「对不起。」秋乃反射性地道了声歉。
「我没离开过寺里。」
「咦?秋乃小姐您是在寺里出生的吗?」
「我不是在寺里出生,只是一生出来就被父母寄养在这里……再、再说,不要叫我什么『小姐』,真、真不好意思。」
「暗寺」似乎是外面的世界对星宿寺的称呼,秋乃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会有孤魂野鬼出没,不过仔细一想,寺里确实有很多像鬼一样的人。
「所以小秋你从小就住在星宿寺啊……」
「也、也不要叫我什么小秋,叫我秋乃就好。」
「是吗?不然你也叫我北斗吧。」
「咦咦?唔、唔唔……好吧……」
秋乃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她,北斗嫣然一笑。
和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北斗的态度显得随和许多。这么看来,她原本也有些戒心,冰冷的气氛大概就是提高警觉的表现吧。至于她会对秋乃放下一点戒心,早上的严重赖床或许是最主要的原因。
某处传来山中鸟儿的鸣叫声。
微风轻抚——昨天闻到的薰香味又从北斗身上飘了过来。
因为昨晚住在同一间屋内,秋乃发现北斗会在衣服上薰香。她不讨厌那个香味,因为住在寺里,她早就习惯线香或香粉这些香的气味,只是比起她过去知道的任何一种香,北斗身上的香味有种幽微的香甜气息。
两人再次跨步走了起来。
「秋乃你知道——不对,是你『了解』寺里的工作吗?」
「我了解,那个……我们那里的人都是为了修行咒术而进入寺内。」
既然决定入寺,相信北斗对这方面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不过秋乃还是周到地为她进行解释。
距今约半个世纪以前,政府开始运用咒术,时间疑似是太平洋战争开战前夜。自那之后,由古连绵传承至今的各种咒术便受到筛选、统整,达成更进一步的发展。
如今,咒术由官方的政府机构阴阳厅负责管理,阴阳厅承认其效果的咒术称为「甲级咒术」,行使时需要取得依阴阳法规定的资格。
「现在主流的咒术叫做什么阴阳术来着,呃……是『凡式阴阳术』吗?」
「是『泛式』。」
「对、对,就是泛式。虽然说是阴阳术,实际上也加入了很多其他的咒术体系,像是密教、神道或是修验道……奇怪?有这么多体系在里面,为什么统称是『泛式阴阳术』?」
「那是因为吸收这些咒术体系,确立现代咒术基础的人物不是僧侣或神主,而是一位阴阳师。」
「啊,我知道!那是在战争的时候为军方效力的咒术者吧?」
「……对……」
「他叫什么名字呢,我记得是……」
有点奇怪、像萤火虫一样的名字。秋乃望向远方思考,翻找起自己的记忆。
「……夜光。」
「咦?」
「……他叫土御门夜光。」
「啊,对了!就是这个名字!」
北斗似乎比秋乃更清楚这一方面的知识,秋乃每说一句话就丧失一点寺里前辈的威严,实在让她觉得丢脸极了。
——啊,这么说来……
「我想到了,最近有个恐怖分子就自称是土御门夜光……」
秋乃正嘀咕着,发现北斗的身体好像颤抖了一下,她于是把脸转向北斗。
「咦?北斗小姐——不对,北斗你不知道吗?去年这个时候……不对,大概是夏天吧?那个号称是土御门夜光的人到处犯案。」
这可是自己也知道的大新闻,秋乃觉得意外,向北斗确认。
北斗的回应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