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to The DarkSky 五章 魂呼

  两人的灵气顿时混乱,天马也吓了一跳,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呵呵。」

  怪异的笑声响起,夜里的公园出现一个矮小的少年。在格格不入的入侵者当前,天马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但他的注意力很快移向少年后方,一望见那里,他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式神。那是道满用来袭击厅舍的式神,另外还有一个人,一个必须借助式神的扶持,勉强站着的男人——极为衰弱的老人家。

  少年又「呵」地笑了一声,「我得说明,刚才那不是我,是他的意思。他现在似乎说不了话,所以由我来代劳。」向茫然自失,杵在原地的木暮和大友解释。

  这些人是谁?天马仔细观察起少年与老人。少年自己并不认识,这么有特色的小孩子理应是过目不忘,但是老人有些面熟,虽然样貌改变了不少,总觉得在哪里——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天海部长。」木暮嘶哑着嗓音说。这下他记起来了,当初探望大友的时候,有位老人家早一步到了病房,那确实就是大友的前上司,咒搜部部长天海大善。

  「这个老不死……」说出这话的人是大友,他的嗓音一反常态地发着抖,「一大把年纪了,老了就别那么莽莽撞撞,我们这些年轻人可受不了哩。」

  老人奄奄一息,但是面对木暮和大友,他神气地笑了出来。

  ☆

  「空!」

  带有咒力的『髭切』刀锋贯穿空的左腹,少女青蓝的双眸目眦欲裂。镜抽出『髭切』,空的表情冻结,全身窜过激烈裂核,步履蹒跚地试着逃走,最后用尽力气,「咚」的一声落到地面。全身裂核不止,空的身影凌乱,透明得甚至可以看见底下的柏油路面。

  「空?」

  空没有回应,春虎感觉到主人与式神间的联系急速减弱,脑中一片空白,试图冲上前去的双脚在空中胡乱踏着脚步。

  镜的攻击没有停止,左臂的伤势相当严重,但是他不在乎治疗,以给予「致命一击」为优先。他朝空跨出脚步,在火界咒残留的余光照耀下,由右手伸出的『髭切』白光闪动,耀眼夺目。

  为回应春虎无声的呐喊,『鸦羽』如箭般俯冲,以由背后绕行的轨道冲进镜与空之间。镜斜眼——以如岩浆的目光一瞥,『鸦羽』瞬间变换轨道,「欸!」无视春虎的抗议,敏捷地拉开距离,判断不该贸然进入镜的「攻击范围」。

  在此之前,『鸦羽』承受过数次来自『髭切』的咒力斩击,尽管不是毫发无伤,但刀刃并未贯穿至穿著者身上,除了一开始镜出其不意的那一刀例外。『髭切』刀身斩断了『鸦羽』的下摆,换句话说,『髭切』直接的斩击远胜过『鸦羽』的防御力。

  以穿著者的安全而非意志为优先,身为保护穿著者的咒具,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但也违反了式神「须绝对服从主人意志」的规定,春虎咬牙切齿,这行为同时也表现出事到如今,『鸦羽』仍未认同春虎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春虎,你这是瞧不起人吗?」镜说,嗓音因为过度愤怒而麻痹了情感,鲜血汩汩流出。「主人打算为了式神奋不顾身吗?别闹了。」他怒骂似地说,俯视蹲在路上的空,眼里浮现的不是杀意,单纯只是和斩断敌人咒符一样冷静的判断。

  「可恶——!」

  不管『鸦羽』如何判断,春虎怎能眼睁睁看她送死?

  ——上!

  春虎这么命令,『鸦羽』再度振翅,向镜逼近。镜再一次往春虎投出斩杀般的视线,结果还是一样,『鸦羽』在眼见就要接近『髭切』的攻击范围时,又振翅获得了逃往上空的浮力。镜在确认春虎修正轨道后,漠然地高举起『髭切』,视线转回倒地的空。

  在那一瞬间,春虎把『鸦羽』脱了下来。

  在手臂要抽出袖口时,也许是多心了,感觉『鸦羽』传来惊讶的气息。春虎随即下降,在路面着地,双脚弯曲吸收冲击,在镜讶异转身前,全身一弹,往前冲了出去。

  「空!」

  空虚弱地睁开眼,接着凶刀一闪。最先感觉到的是热,灼热,一种伴随冲击的灼热,有如碰触炽热的铁块。强制中止各种思考的热与冲击——以及疼痛。不过和热、冲击与疼痛同时感觉到的是指尖前方轻柔而空虚的触感,因为虚幻脆弱,所以不能置之不理的触感。

  我必须保护她。

  这念头在意识与无意识的界线上推动着春虎,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双手已经抱起空站在路上。

  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事,只不过在五公尺左右的距离外,自己正与手握『髭切』,摆出斜身架势的镜对峙。

  「……我懂了。」镜说。『髭切』刀尖滴下鲜血。「你这家伙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这话只有耳朵勉强捕捉到了,几乎没有进入脑中。春虎脑里如今被「痛楚」填满,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存在感如此巨大的疼痛。痛不堪言,难以忍受的剧痛始终没有消失。

  轰隆声大作,当下没察觉原来那竟是自己的血流。血液每一作响,就有剧烈疼痛窜过身体。剧痛肆虐、爆发,永无止息的一刻。

  手中的空动了。

  「……春虎大人……!」

  她的嗓音中流露出惊愕,春虎因而俯视手中的式神,但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那和式神身上的激烈裂核无关,映照在眼里的影像本身即带有明确的异样感。

  原因摆在眼前。

  左眼看不见了。

  这时春虎终于察觉自己的左半脸湿答答的,而且破坏思考的剧痛正是来自自己脸上。

  左眼被砍伤了。

  镜挥下『髭切』时,刀锋从春虎脸部的左眼上方凶狠地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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