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满咯咯笑了出来,简直是乐不可支。大友冷冷地哼了一声。
坦白说,这并不是他的本意。道满绝不是值得信任的对象,风险也很高,而且这风险远超出大友可以处理的范围,但他无计可施,手上能用的牌早已出尽,何况他也在夏目面前发过誓。
「——所以呢?我再确认一次,你的目的不是为死去的门生报仇,是要夺回遭囚禁的那一位,转世后的土御门夜光,没错吧?」
少年一边问,一边把身体探入车内,忙碌地从后座取出某样东西。
那是个底下装着轮子的皮箱——一只行李箱。
「您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转世的其实是土御门春虎。」
「呵,这么说太高估我了。」
「真的吗?」
「当然。」
「太好了,看来我和法师还存在一丝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哩。」
「……嗯?是我多心了吗,这话听来很骄傲无礼呢。」
道满拉出行李箱拉杆,板起脸孔。这次大友连一眼也没向他瞥去。
大友自然想为夏目复仇,但是他非常明白复仇是多么枉然的行为。说穿了,复仇不过是自我满足,不管用上多少华美的辞藻,也传达不到死者耳中。因为无法释怀——「自己」无法忍受所以复仇,并逼迫他人接受这行为的意义,那是愚蠢或是没有羞耻心的家伙所做的事。
如果能稍微体会死者的心情,更应该将关心转向生者。
「坦白说,没想到你会这么乱来呢。」
「是吗?我只是出于合理的判断。」
「无妨,反正我对这也是乐此不疲。」
「……我愈来愈觉得,闲来无事的荒御魂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哩。」
大友朝只有外表看来天真雀跃的道满冰冷应道,不过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真有道满说的那么「乱来」。
遇上对手为「组织」的情形,「个人」最大的优势是行动力。如何迅速做出反应,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因此需要当机立断,面对最恰当的抉择没有犹豫的余地。何况这一次无暇使出权谋术数、阴谋算计,有的只是简单至极的突袭。
直闯阴阳厅,掳走春虎。
如以瞬间控制现场状况为首要目标,不可理喻的单纯暴力是多么有效的手段,大友非常清楚。
「你料想『敌人』程度如何?」
「大概是以高层为主……不过也并非团结一致。」
「嗯,由目前的战力看来,『炎魔』会不会出马让人期待呢。」
「我只希望别遇上他哩。」
「剩下就是『数量』了吧。」
「只看『数量』的话,来再多也不成问题。」
「呵呵……给你一个忠告,可别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
「……您说的是,我太狂妄了,感谢您的教诲。」
双方以不晓得有几分认真的口吻,进行相当严肃的对话。这样也不坏。锐利的紧张感,像是恢复了在咒搜部时的「感觉」。自己正变得锋利,效率提升,调整进入战斗状态。
「劳烦您了,我期待您的表现。」
「交给我吧,我迫不及待要大展身手了。」
道满不值得信任,但是论及「实力」,确实没有比他更值得信赖的搭档。尤其是「用不着担心」这点让他不胜感激。不需要一边与人对战,还得分心照顾其他人,可以久违地认真专注于自己的咒术。
如果能稍微体会死者的心情,更应该将关心转向生者,大友这么认为。
但另一方面——
「……先解决这件事吧。」
春虎等人不知道也难以想象的目光显现在镜片底下,大友不动声色地宣言。
温热的夜风悠悠轻抚,这时手机收到了一封简讯。是塾长传来的。「怎么又来啦。」他心想,义务性地确认了一下。简讯标题让他无法视而不见,接着他打开简讯内容,读过简讯后,「……哈。」愉快地笑了。
简讯里提到京子的身影从宅邸里消失了。他一读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群学生一如往常,胆大妄为、认真可靠,尤其是惹人疼爱,在今晚采取行动这个决定也可谓睿智。虽然自觉有违自己的作风,但他仍忍不住为这群学生感到自豪。
不能让他们承受更多的痛苦,绝不能让他们遭遇到更残酷的情形。
他很能了解京子等人的心情,不过……「——不好意思哩,京子同学。这次我不会让步,因为这可是『大人的工作』。」
他认定没有回复简讯给塾长的必要。辞呈已经提交了出去,他暗自感谢塾长先行提出这项要求的慧眼,收起了手机。
「好了,我们走吧。法师,就照我们刚才所说的计划行事。」
「没问题。」
叩——拐杖与义肢敲响地面,大友往阴阳厅跨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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