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从生前就很在意『这东西』,转生的秘术自不用说,我个人认为要了解夜光本人的秘密,这是最有力的资料。」
「…………」
仓桥听着夜叉丸这番话,从后方观察他的侧脸。夜叉丸几乎没理会仓桥,只是着迷地凝视着鸟笼里的金乌。与他已是多年好友的仓桥一瞧,马上读出了他那表情里的意思。
贪婪的求知欲及孩童般的好奇心。
在梦寐以求的『鸦羽』面前,他似乎有些兴奋。仓桥的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了若有似无的苦笑。
「……不只如此,『鸦羽』是证明你所提出的假说的线索——不对,是『有可能』成为线索的存在,也就是最后阶段。」
「呵呵,被看穿啦。」
夜叉丸坦白承认,整个人瘫靠在椅子上,把头转向背后的仓桥。
「身为这个国家的阴阳师,希望能与八百万自然神感应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此需要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尤其是『如何存在』,对吧?」
「……然后呢?这个『鸦羽』是你所说的『第五级式神』吗?」
「这个嘛……」
夜叉丸含糊其辞,烦躁地把椅子弄得吱轧作响,接着身体往前倾,双肘摆在两膝上说:
「这一点很难说,这『鸦羽』是式神同时也是咒具,而且看似是使役式,但严格说来其实是人造式式神,是以真正的『咒具』经过夜光改造而成。所以说,现在这看起来像是神话中八咫乌的模样,说穿了不过是夜光把它做成这副模样罢了。」
「是这样吗?」
「十之八九,不过说到『夜光为什么选择这种外形』,又有无法解释的地方……当然,这可能单纯只是夜光的兴趣,但是也需要追究形成这家伙核心的咒力来源……」
不知不觉中,夜叉丸也忘了对仓桥解释,只是半眯着眼盯着金乌喃喃自语了起来。看在知道他前身的仓桥眼里,这景象非常熟悉。
「好了。」
仓桥把夜叉丸的注意力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鸦羽』真正的身份暂且放到一旁,我想先整理目前的状况。」
夜叉丸摆出一副像是小孩子被命令不许再打电动的脸,但马上说了声「好」后站起身,连同椅子整个人转向仓桥。
「公主呢?」
「回饭店了,和蜘蛛丸一起。」
「她的样子如何?」
「土御门夏目之死好像带给她很严重的打击,听说这件事之后,她整个人显得很混乱。」
「现在呢?」
「我用稍微强硬的手段让她睡了。虽然说巫女的情绪起伏本来就比较激烈,但公主的力量稍微有点太强烈了,要是不小心有神明附身也很伤脑筋。这次我好像得意忘形,怂恿过头,得好好反省才行。」
夜叉丸如此应道,然而从旁人眼光看来,他脸上毫无反省之意。另一方面仓桥的表情一如往常,始终保持镇定。
「……可惜那是不必要的牺牲。」仓桥只说了这么一句,神情一样冷漠,嗓音却听得出苦涩。
夜叉丸耸耸肩。
「单方面认定牺牲者必不必要,这种想法我无法认同。不管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丧命,死亡之前人人平等。」
仓桥窥探了下夜叉丸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什么。真要说起来,他也不愿意与夜叉丸争辩彼此的生死观。
「夜光转世成为分家——『表面上』是分家儿子的土御门春虎,这一点没错吧?」
「可以如此断定,所以我刚刚直接见过他一面了。」
「你说什么?」
仓桥心头一惊,眯细了眼。夜叉丸微微一笑,「别担心。」解释起事情始末。听过他的解释后,仓桥脸色凝重地低头俯视夜叉丸。
「……很难说你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你不觉得这么做太操之过急了吗?」
「我想先确认觉醒的状况,所谓的转世单纯是指灵魂转世吗?前世的能力和记忆是不是也会保留下来?如果保留了,会保留到什么程度?状况不同,今后的对应也会跟着改变,对吧?」
「不论土御门夜光转世的程度如何,我对他的态度不会改变,和你们不同。」
「就算态度不变,『优先顺序』也会改变,毕竟还有太多事情等着我们处理。」
「不过听你刚才的说法,未免有些太过挑衅。」
「会吗?总之当前最要紧的是系好锁炼,以免让他逃到敌营,否则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先做好预防措施,再撒下诱饵,这下就算我们不在一旁监视,他也不会擅自跑出我们的掌心。虽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要挽回也不是那么困难,毕竟对方还是小孩子嘛。」
夜叉丸说得轻松,动作夸张地双手一摊。
「就算是小孩子,对方可是夜光转世。」仓桥调侃说。
「欸欸,仓桥你该不会忘了吧?夜光也不过是个早死的小伙子啊。」
夜叉丸不以为意地说,显得目中无人。倒是仓桥听见这话,也不觉得前同僚出言不逊。
土御门夜光和土御门春虎的人生就算两者相加,也抵不过仓桥或夜叉丸——大连寺走过的人生岁月。而且不消说,两人一日也不曾虚度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