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夜空飞奔。这么看来当时留在原地的天马与京子也跑着追了上来,穿着浴衣的京子更是脱下木屐,只穿着袜子奔跑。
见到两人冲上前来,趁现在逃离这个地方的冲动驱使着冬儿,但他打消了这个欲望,走上前迎向两人。也许是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天马和京子都气喘吁吁。虽然喘不过气,他们依然一脸严肃地走向冬儿。
「春、春虎同学呢?找到他了吗?」
听见天马这问题,冬儿稍微顿了一下,接着点头。他微微偏过头,把天马的视线带往瘫坐在地上的春虎。眼镜底下的瞳孔先是一亮,接着发现一旁的「另一个人」,不禁愕然瞠目。晚了一步追上的京子痛苦地弯下腰,把手支在膝上。她先是仰望冬儿,望向天马,然后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咦?」
夹杂在急促的呼吸声中的是不解的嗓音,她几乎是一脸茫然地问:「……小夏?」笑容从反射性就要笑了出来的脸上消失,面色逐渐变得惨白。
「这是在做什么?」
天马问。接着他像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回过神,抓住冬儿的袖子。
「这是在做什么!快叫救护车啊。」
他的声音颤抖,膝盖发颤。面对声声催促的天马,冬儿脸色凝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像是理解冬儿的意思般——其实恐怕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天马再也说不出话来。
另一方面,「……小夏?」京子反复唤着夏目,叫声几乎轻不可闻。「骗人……这是骗人的吧?你们别闹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叫喊的嗓音愈来愈歇斯底里。
在远方围观的游客开始议论纷纷,冬儿心中也再次遭到难以抑制的气愤入侵,恨不得能放声怒吼,肆意破坏,只是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冬儿告诉自己要冷静,使劲握紧了拳头。
「……天马,『那个女人』呢?」
天马很快反应了过来,明白他话里指的是谁。
「……她可能还在刚才那个地方……为了追上你们,我们是拼了命地冲过来。」
天马看来至少比京子镇定许多,不过也许他只是还没能实际体会眼前的现实。「这样啊。」冬儿点了下头,再次朝铃鹿大喊:「铃鹿!设结界!」接到指示的铃鹿颤抖着点了点头,立刻着手施行咒术,动作却很笨拙,那副模样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她是『十二神将』。
这时,「……对了。」春虎喃喃说。冬儿等人不由得吓了一跳,望向春虎。「可以拜托老爸,就算我做不到,老爸……老爸一定能治好夏目。」他说得认真,内容听来却很空虚。冬儿体内的压力不由自主地愈升愈高。
「春虎……」
冬儿沉声唤着,春虎一听,瘫坐着把脸转向冬儿。那是张遭到重大打击,眼见就要崩溃,但仍紧踩在崩溃边缘的脸,像是走投无路般,只能抓紧最后的一丝希望。在那双随时可能发狂的双眸面前,冬儿也无计可施。
「冬儿,你忘了吗,我爸可是专业的阴阳医哦,他不也封印了你体内的鬼吗?」
「春虎,够了。」
「别看他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的医术真的很高明。老爸一定有办法,他肯定能治好夏目。」
「春虎。」
「他会救活夏目,毕竟他是专业的阴阳医嘛。和我不一样,他可是真正的阴阳师!只要他愿意,就连死人也可以——」
「春虎!」
冬儿再也忍受不住,这一喝使得春虎整张脸扭曲变形。冬儿体内压抑的情感也随着怒吼一同吼了出来,胸口深处开了个大洞,使他在痛苦之外更感觉麻痹。
「……春虎。」冬儿又唤了一声。然后他吸了口气,镇定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即使是再厉害的阴阳师,也不能让死人复活。」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说来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只是以笃定的语气,道出无庸置疑的事实。
不知不觉间,烟火施放结束了。
沉重而苦闷的沉默笼罩在场所有人,像是被这重量往下压般,冬儿低下了头。这是「现实」的重量,也是现实带来的痛苦,无法逃避也无法拒绝,只能接受并且忍耐。
只是——
在这股沉默中,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沉默中,冬儿忽然惊觉了是哪里不对劲。
他抬起头,原本望着自己的春虎已转过头去。那张侧脸显露出被逼上绝路,去除一切多余情感,毫无掩饰的表情,只有那双眼闪现异样的光芒。
春虎正盯着铃鹿。
他立刻把视线转向铃鹿。她在察觉后正面迎向春虎的视线,在仍留有稚气、显得胆怯的表情底下,潜藏着的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恐惧。
冬儿的背脊发寒,窜过一阵冰冷的电流。
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如幻影般在脑中苏醒,思考成形前的预感——可怕的不祥预感让他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欸。」他连忙出声。「春虎你……」然而,等不及他抛出那个「问题」,事态又出现转变。
忽然间,在冬儿身旁的雪风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唤起他们的注意。接着,先前混杂在烟火声中的警笛声突如其来地闯进马路。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不同于一般车辆,车身漆黑,给人坚固印象的大型车。眼熟的车种出现,冬儿反射性地摆出防御架势,甚至用不着确认车身上「阴阳厅」三个大字,也能一眼辨识出那是灵灾修祓部队专用的运输车。
运输车紧急刹车,身穿黑衣的阴阳师接二连三从车内涌了出来。那些阴阳师正是祓魔官,防瘴戎衣翻飞,只见他们正要组起阵仗,动作却忽然大乱,看得出前方的男子见到冬儿等人,